一进茶楼,长眉老道就紧紧张张的传音问:“你们去废墟里挖过东西吗?”
陈禾瞥他一眼,点点头。
“呼!”长眉老道松了口气,往桌边长凳上一坐,“真是吓死老道了!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剩下来的话只以口型说。
那个盒子。
在豫州西城的小院落里,那个装满玉牌的盒子。
“你急什么?”陈禾慢悠悠的坐下来,眼都不抬的说,“又不值什么,看了还碍眼。”
前前后后,为这北玄密宝死去的人有多少?
释沣的不幸就是其中之一。
那天他们在豫州城墙下站了很久,直到深夜,陈禾将头靠在师兄的背上,只是想想大雪山寒风飘雪中,横躺的尸体,满地晕染冻结的红色,都能感到一阵彻骨的冷。
如果他没有遇到师兄…
释沣就会在黑渊潭前,默默看着灵气随着阴冷的潭水流向忘川,生死相隔,阴阳两端,一生就这样闭口不言。
陈禾神情郁郁的将茶水一口喝干。
长眉老道在旁边慢慢挑起眉:这是不高兴?
——这是当然,陈禾想跟师兄回黑渊谷,外面还闹哄哄的说着八尾狐、浣剑尊者之死、北玄密宝。
当年聚合派能折腾出这么一个大阴谋,就为了北玄密宝!
现在,从关外大雪山神师手里抢到北玄密宝的浣剑尊者死了,传闻中打伤浣剑的血魔释沣,到底有没有拿到密宝呢?天下修士心都痒痒的。
人心贪欲,是这三千红尘里最可怖的东西。
既然不想把麻烦带给黑渊谷,就只能留下来,按照释沣之前计划的那样行事了。
占据魔道势力,使贪婪者畏惧。
“等到你我师兄弟飞升…或者身死之后,这北玄密宝又祸害何人,我们就管不着了。”释沣如是说。
陈禾默默陪着释沣回到豫州西城废墟中,将那个盒子挖了出来。
因不想释沣见了碍眼,陈禾闷不吭声抢先一步将盒子塞进了自己的储物袋。
接下来的一个月,豫州风云变化,陈禾被师兄带到了白骨门原先的地盘上。
势力发展很快,因为观望形势的魔修多,急着来投诚效忠的魔修也不少。他们都是想在乱局里争一争好处的人,鬼冥尊者麾下原本的利益划分是固定的,不甘心的人看到机会来了,立刻紧紧抓住。
魔修又不能飞升,大家不就图活着的这一世肆意痛快么?
释沣并没有刻意将陈禾藏起来——乾坤观的人见过陈禾,肯定会将这事宣扬开来,躲躲藏藏反倒让人有探究之心,索性光明正大,除了深知当年北玄派覆灭真相的凉千山,又有几人愿意相信释沣对师弟有多少情分呢?
那可是血魔,杀了师父,又杀光了同门的血魔释沣。
说是师弟,真的假的,还有待判定呢!
毕竟南鸿子当年只收了释沣这么一个徒弟,现在冒出一个血魔的师弟,这里面是不是另有文章?
至于抓了陈禾去要挟释沣——
这种事发生过一次,当时血魔连聚合派带人质全砍了,这种发疯的事,谁想要做还真是慎之又慎啊!
陈禾就在众魔修这样微妙的目光下,开始了无所事事的“陈衙内”生活。
比那些修真宗族里,双亲为高阶修士,自己整天好吃好喝好睡,丹药养着,功法练着,整日什么也不用愁的公子哥们还要轻松惬意。
无他,那些人被父母逼着修炼上进,苦不堪言,陈禾的天赋差么?
那些人出门还要被叮嘱一边谁能惹,谁又惹不起,到了陈禾这里,他师兄本身就是“大家惹不起”名单上的一个。
“道长匆匆而来,就为了这?”陈禾说起那个盒子,就一脸嫌弃。
长眉老道干咳一声,传音道:“别这样,好歹也是北玄派过往。”
他见陈禾仍是嫌弃模样,忍不住凑过去,眨眨眼指着头顶暗示:在人间,它当然是用不着的废物,要是飞升后带上去呢?
陈禾的眼睛慢慢亮起来。
长眉老道得意的捋着胡须一笑。
陈禾本能的想把这事告诉释沣,但一想师兄似乎对他们双修的前景一点也不看好,飞升难成,能不走火入魔就不错了,自然不想谈这种“等到飞升之后,这盒子玉牌就有用”的话题。
于是他垂眼,又不动声色的饮了一盏茶。
长眉老道:……
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长眉老道自觉很了解陈禾,在黑渊谷里看着陈禾长大的,后来又一起被困小界碎片四十年,简直再熟悉不过。
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让他觉得陈禾已经彻底脱离那个聪明漂亮的团子印象了呢?
长眉老道深深看了陈禾一眼,又打量一圈周围跟着的那些魔修,皱眉传音问:“释沣到底打算怎么办?你们就这样混在魔修之中,直到飞升?”
这可不是好主意。
别人瞧不出释沣入魔没有,陈禾的修为还不算高,正道修士的功法与魔道有天壤之别,很容易瞧出。
“道长无需忧心,师兄会安排好一切的。”陈禾不以为意。
还有句话他没说出——就算待在魔修之中又怎么了,北玄派已覆灭,故交都在与世隔绝的黑渊谷,天下人怎么看,怎么想,与他陈禾有甚关系?
现在只是混迹在魔修之中,将来还有更让天下修士接受不了的消息呢!
他要与师兄在一起,一生一世。
“道长来得巧,跟我说说那鬼冥尊者吧!”陈禾提起茶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