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学的时候,大学生不像现在满大街都是,十里八乡也不见得出一个能考上大学的人才,更别说我上的学校了。”
老爹陷入对往事的缅怀,“你们不知道,当我被名校录取的消息传到老家,全村人都跑来向我们祝贺,送钱送鸡蛋送东西,村里还为此开了三天流水席,甚至比结婚还热闹,大家都说我高中状元了!”
虽然心情不好,也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要说这些,但我们还是被他一席话所吸引。
“我知道机会来之不易,大学期间我拼命苦读,成绩名列前茅,大三的时候已经确定毕业后能够留校任教,可是,我现在在什么地方工作你们都看到了,一个不入流的大专而已,说白了甚至比不上很多好一点的职校!”
我爸叹息一声,非常罕见地问我要了一根烟点上,又道,“因为大四毕业那年我犯了一个错误,不算错误的错误!”
闷头抽了两口,老爷子苦笑,“我住的宿舍属于老式宿舍楼,大家公用水房厕所那种,有一次,我晚上去水房洗漱,只拿了脸盆毛巾却忘记带香皂,刚好看见有谁落下的香皂放在水房里,我没在意,拿起来用了。”
“这不很正常吗?”我插了一句嘴,“都这样啊。”
“是很正常,都是学生娃,认识不认识打声招呼拿起来就用了,我也总落肥皂在水房的,还不是被人用吗?”
父亲叹息一声,“可我洗完后,随手将那块肥皂收进洗脸盆带回宿舍了,这都是下意识行为,真没想占别人便宜的,而且话又说回来,别人扔在那里,就可以看成遗弃,我捡走也没什么错。”
说到这个地方,父亲沉默良久,才又道,“可是那个丢东西的家伙不甘心,当天晚上挨个宿舍找,愣是从我的脸盆里发现了!唉,人家一口咬定只是转身去了一趟厕所而已,回来香皂就不见了,是我偷的!”
我爸的脸孔在这一刻涨得通红,脸上杀气肆意。
“我什么脾气你们都清楚,当时就不干了,和对方吵起来,实在没忍住,打了那家伙一顿…唉,把人家胳膊打断了,最后被学校记大过,甚至影响到毕业分配…”
后面的话老爹没有继续说,因为我们都知道了。
他回到嘉善,进了县城,在大专任教一干几十年!
“所以茗儿,犯错就是犯错,我不承认自己偷东西,也从来没有这么贬低自己,但我打人了,这就不对,该受到惩罚!所以几十年我兢兢业业工作,虽然每次想起来心里不舒服,但并没有觉得自己太委屈!”
最后,父亲让雨茗抬起头看着他,说了这么一句话,“茗儿,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人都从年轻过来的,谁没犯过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首先知道自己哪里错了,才能避免犯下更大错误!我的错看起来微不足道,但却左右我一辈子生活!”
伸手搂住我妈,父亲又道,“可,我难道过得不幸福吗?我娶了一个每天嘘寒问暖疼我懂我的好老婆,生了一个好儿子,又有了你这个我很喜欢的准儿媳妇,我很知足的!”
一下子,除了老爸,我们三个人又一次哭了。
“茗儿,我们大家都会帮你、支持你,不管最后法院怎么判,对你来说,都是一个洗尽铅华重新崛起的机会!江潮刚才不是说了嘛,我们会争取轻罪辩护,也许加上缓刑,你都不用进去的…但叔叔希望,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你一定要吃一堑长一智,从这件事情上吸取经验教训,以后再不敢跌倒在同一个地方了!”
真好!
说的真好!
我从来没觉得老爹这种古板的劝教方式如此动听,以至于我恨不能老爸就这样一直说下去,说下去。
雨茗显然和我的感觉差不多,她的眼睛里始终泛着泪花,但脸上却带着笑意。
也许她更能理解父亲的一番苦心吧。
如同吃了定心丸,我和雨茗重新回到卧室的时候,并没有哀叹连连,甚至没有掉一滴眼泪。
默然躺在床上,我们都睡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雨茗忽然说,“潮潮,我胸口有道伤疤,你知道来历吗?”
那道疤…
唉,我忽然想起第一次看到雨茗果体的样子,也正是那晚的冲动,开始改变我、雨茗和简约三个人的命运。
“我一直想知道,可你从来没有说过。”
“我不说,是因为我不想说,因为我不愿意回忆那段往事…”
雨茗侧过脸跟我说,“潮潮,你知道为什么我只有一次参与送钱了吗?虽然以后我做的也不对,很多时候都是默许,算是从犯吧,但我再也没有直接参与过这种事。”
“你说吧茗姐,今天我们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你是担心以后没机会说吗?不至于的,没那么严重。”
雨茗似乎比我想得还要开,轻声道,“就是那次,当时公司才起步,我被委以重任,出人企划部副总,就是之前韩阳的职务。我很想表现,想要拿到项目,所以做了很多现在看来有些可笑又可怜的事。”
叹息一声,她继续说,“我陪客户喝酒吃饭跳舞唱歌,除了没把身体搭上,什么都可以牺牲,但那个家伙还不满足,一次喝醉酒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我对我动手动脚,身上那道伤,就是拉拉扯扯中打碎啤酒瓶划下的…”
顿时,我怒火中烧。
我相信,如果这头猪此刻出现在我面前,老子绝对一刀捅死丫的。
“最后那家伙没有得手,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