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滂松了一口气,他看了片刻,就决定率预备队实施迂回,迂回到马超部的背后,让马超部有来无回。马超部是攻击大方阵的三叉戟中最强盛的一部,只要击破了马超部,皇甫嵩就还有很大的机会反败为胜。
袁滂不禁为自己的机智和战略眼光,感到自豪。
可正当袁滂挥动旌旗,命令预备队随他前去救援大方阵时,他首先听见西凉军大营之上,传来了两通鼓声;然后又听到,在预备队所占领的高冈背后数里之外的大营之上,居然传来了示警的鼓声。
听到己方大营传来的示警,袁滂大惊失色,急忙把目光投向整个纷乱不堪、烟尘弥漫的战场,并没有看见有任何西凉军的部曲正在向预备队袭来。袁滂吐了口气,却又想到,示警鼓声是从大营传来的,而大营是在背后。
袁滂急忙扭头一看,预备队所在的高冈之下,正有一群大约为数数千的西凉骑兵,张开阵势,正在向预备队袭来。
袁滂大惊失色,根本没有时间来思考,这支敌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下他就必须要先与这一支突如其来的敌军交战,根本无暇再去救援已经陷入危局的中军了。
袁滂赶紧命令预备队七千骑兵,急速向高冈之下冲下去,借助高冈数丈的高度,就能积攒起极快的冲锋速度和强大的势能。袁滂认为依靠这样,应该也能快速打败这支敌军。
但很快,接下来发生的事,就给袁滂以一巴掌。
趁着袁滂和预备队在短时间内不能快速反应,那支西凉铁骑居然奔动到了中军之后,阻隔在预备队和中军之间。也就是,除非袁滂能击破这一群敌军,不然他就救援不了中军。
更让袁滂惊异地是,这支敌军在距离高冈五十步的地方,居然集体下了马背,把战马都赶跑了,充当步兵!
这一支敌军,一下马背,就飞快地展开布阵,持盾牌的士兵冲在最前,在一名中郎将的大声呼喊下,率先汇聚在一起,合并成为一道盾墙。盾墙之长,竟将高冈之下围了大半。与此同时,持长枪的士兵也立即就位,各自与盾牌手相配合,双手持握长枪,无数支闪着寒光的长枪枪头从盾牌之间的空隙中刺出,或者整齐架在盾牌之上。
而在长枪手之后,是或持断金刀、或持斧、或持铁锤的刀斧手。他们的任务就是在敌军骑兵冲破盾墙之时,迎面而上,将冲进阵中的敌军骑兵杀死。
而在刀斧手之后,是整齐排列的弓弩手。弓弩手按照所装备的弓弩射程,使弓手站在最前,使弩手站在最后。而在弩手之中,也以臂张弩手在最前,腰引弩手在最后。
整个阵型,布置得恰到好处,毫无破绽。袁滂知道,若要破阵,势必要付出巨大伤亡。但一想到若不能救援中军,坐视中军战败,那么全军都会战败。
袁滂别无选择,只得硬着头皮,率军向敌军步卒阵型冲锋而去。但预备队才刚刚开始冲锋,就被西凉军的弩箭射中,倒下了几十人。预备队向高冈下冲去,弩箭和弓箭更为密集,让预备队七千骑兵的战马,每跑出几步,就要倒下数十人。
不过好在距离太短,官军的预备队仍旧很快就冲到了西凉军步卒阵前。在袁滂的带领下,官军骑兵纷纷跃马踏起,意图踏破盾墙。但西凉军的步卒们一面箭矢不断,一面长枪攒刺,将最先冲阵的一群官军骑兵阻隔在盾墙之前。骑兵一奔驰起来,就如同开弓没有回头箭。官军骑兵如洪水猛兽般,前仆后继地冲阵。
这给以西凉军五千步卒以巨大的压力,但西凉军步卒们仍然死战不退,顶住了千军万马的猛烈冲击。官军预备队的战马撞在盾牌之上,盾牌之后的盾牌手有的被撞得全身震颤,也丝毫没有退缩。长枪手伸出长枪去攒刺官军预备队骑兵,也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导致持握长枪的手掌被蹭破皮。即使如此,西凉军的阵,也没被破开。
但预备队足足有七千骑,而这一部突降战场的西凉军步卒,只有五千。袁滂疯狂地组织部曲,顶着无数弓弩射出的箭雨,持续冲阵,很快就接连有些官军骑兵冲破了阵,将十几面盾牌踏在地上。
指挥这支步卒的,就是段欤段煨见阵有被破开的迹象,一边疾呼刀斧手消灭掉冲入阵中的敌军骑兵,一边命令缺口两边的盾牌手向左右并合,补上缺口。
能连续冲破盾牌手和长枪手的官军骑兵不多,一冲到刀斧手面前,速度减慢不少,就立即有西凉军刀斧手冲上来,或砍马腿,或劈骑兵。很快,冲入阵中的官军骑兵就都倒下了。
袁滂急忙又催促部曲冲锋,但能够冲入敌阵的官军预备队骑兵依旧为数不多。而且在段煨的指挥下,盾牌手和长枪手会及时补上缺口,刀斧手负责解决冲入阵中的敌军骑兵,而在最后的弓手和弩手们,即使手指被弓弦勒出伤痕来,也不曾停止射箭。他们采取三段式射击法,分波次射箭,维持着箭雨的连续不断。
就这样,尽管五千西凉步卒结成的阵,在官军预备队七千骑兵的冲击下,一直岌岌可危,摇摇欲坠,却始终未曾崩溃。而因为在远处被箭雨打击,在阵前被长枪捅刺,又在阵中被刀斧劈砍,官军骑兵的伤亡迅速攀升。而一直不被破阵的西凉军步卒,伤亡较。
数量更多的骑兵,竟然冲不破数量较少的步兵结阵,这让袁滂怒火中烧,疯了般地命令部曲一波一波地前去冲阵,换来的却是在敌阵之前横七竖澳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