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场上一番闹腾,众人嘻嘻哈哈皆是开怀无比,太常寺少卿吕奉越,左安监统领秦离焱以及清贵的翰林编修张楚都已经是微醺了,他们喝了太多酒,虽然有没人在旁相伴,但是也是有心无力。秦离焱端着酒杯,杯中酒洒出来也毫不知情,兀自咿咿呀呀,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吕奉越见状,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站起身来,踉踉跄跄走到秦离焱身边坐下,将两人左右的美姬驱走,附耳对秦离焱低声道:“小焱子,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叛贼会在宫中刺杀皇上的?”原来今日吕奉越也不是无端邀请秦离焱,吕奉越父亲便是当今户部尚书,皇帝被刺一案说起来也与他颇有关系,毕竟京城这些流动人口的调查说到底也是归户部掌管。事发之后,皇帝大为震怒,责令户部尚书将那些家伙的底细清清楚楚地查明白,可是京城户部的档案最多也就能翻到十年之前,关耳一案所有主谋都像是在十年之前同时冒出来的一般,这种巧合自然不可能被户部尚书这等老狐狸忽视,可是再想往下查的时候,线索便又断了,于是户部尚书天天在家愁眉苦脸,一来忧心西疆战事,户部还要向西凉源源不断地输送兵员;二来圣上责令之事迟迟没有眉目,一夜之间竟然头发斑白。
吕奉越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暗暗焦急,他又想起那刺客与秦离焱多有过节,便是刺杀皇帝的计划,似乎自己这个发小也是知之甚详,所以便设下今日的酒局,但是又害怕秦离焱因为身份不能泄密,所以特地等秦离焱醉了之后才开口向他请教。
秦离焱显然已经是醉了,眼神朦胧,声音微哑,道:“什么叛贼?什么皇宫,咱们几个不是在喝酒吗?什么时候到皇宫了?难道,这,都是皇上的妃子吗?”秦离焱没有丝毫自觉,张嘴便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吕奉越一把捂住秦离焱的嘴巴,小声教训道:“你胡说些什么?”又赶紧张望环顾,发现一众美姬没有听到秦离焱的话,这才放开了他的嘴,但仍然十分紧张,生怕秦离焱又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如果被人听到,恐怕秦离焱这皇上面前的红人也要被参上一本大逆不道之罪。
见秦离焱老实下来,吕奉越再次问道:“小焱子,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这次刺杀皇上的事情。”各方势力都觉得这件事情十分蹊跷,整件事情的起因是左安监与长安帮的斗争,后来牵扯进来的势力越来越多,不止左安监,锦衣卫、东厂都插手了此事。左安监利用漕帮与长安帮的矛盾,以江湖制江湖,着实高明无比。可是相对的,那个作为他对手的关耳,表面上处处被压制,暗地里却在谋划着天大的阴谋,利用多方势力与长安帮的纠缠转移所有的注意力,真正致命的一击却发动在深宫之中,实在十分可怕。所有有所了解的人,知道关耳的计划之后,都是心中一寒,如果让关耳成功了,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秦离焱居然还有后手,后发制人,成功在京城之中将长安帮彻底斗垮。可是这件事情却为朝廷势力格局的改变起到了导火线般的作用,很明显的一点就是,秦钊一系势力的壮大。
而所有人心中也不禁疑惑,长安帮雄霸京城这么多年,他们背后难道真的没有一个通天人物在暗中帮助吗?熟悉官场规则的人都知道,如果没有白道的人帮衬,黑道的人再怎么猖狂也都不可能长久,毕竟国家机器的执行力与碾压力是不可想象的,就好比长安帮虽然号称三千青衫,可是他们要是在京城当中想要作乱,三大禁军随便来上一路便可以将其完全抹灭。
由此可知,长安帮的背后,一定有人支撑着他的发展。那么到底是谁呢?有些人觉得便是司礼太监,这一次关耳之所以能顺利潜入皇城当中,完全是因为司礼太监的暗中帮助,后来司礼太监也被处以极刑枭首示众。可是,真的仅凭一个司礼太监,就可以扶植起这么可怕的一个势力吗?还是说……帝国表面的繁华富庶深处,其实本来就隐藏着令人不安的漏洞,所以才会这么容易便被乱臣贼子从内部瓦解。
秦离焱闻听吕奉越问话,嘿了一声,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便双眼一闭,靠在吕奉越身上打起呼噜来了。吕奉越不知他是真睡还是假睡,拍拍他的脸颊,道:“小焱子?小焱子?”吕奉越其实也喝得挺多,虽然后来常常为了保持清醒而将酒水故意洒掉一些,可是还是很多。所以现在稍稍遇到挫折,脑海当中就极为抗拒,意志力消失之后,不耐烦的心态便开始出现,看到秦离焱和张楚熟睡正酣,也是困倦得紧,看了一眼窗外的明月,一轮秋月高挂,似乎不知此间醉生梦死,仍然静谧安详。旋即便仰头躺到了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鼾声四起之际,一阵风吹开了窗边的柔纱,将蜡烛吹灭,一盆皎洁从窗口倾泄进来,铺着柔软毯子的地上横七竖八睡倒了一片人,美姬妙曼的身材凹凸有致,玉体横陈,让人不禁感叹浪费。
忽然之间,秦离焱的双眼忽地睁开,眼神当中充满了理智和清醒的光芒,与方才的混沌浑噩大不一样,他将身上披着的袍子解了下来,盖着吕奉越的上半身,秋夜渐寒,京城又凉得格外早,若是不好好睡觉,恐怕是要受风寒。
秦离焱细心地为他盖好袍子,低声道:“兄弟,不要怪我,知道得越多,对你越不好。”秦离焱在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