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许久的郑万厦悠悠醒转,却感觉头疼欲裂,万千难受感觉一齐涌来,疼痛、疲倦如同潮水一般,几欲使他再次睡去。但他深知此刻不能睡。他努力睁开眼,长时间的昏迷使他能够快速适应眼前的黑暗,也因如此,他才能看见眼前一脸关切神色的秦离焱。
原来那日秦离焱携着昏迷的郑万厦投入水中,流水湍急。择人而噬。秦离焱慌乱中撕下长袍下摆将郑万厦紧紧束在身后,一边努力抵抗水流的冲击,顺流而下;一边还要抵御体内气血翻涌带来的痛苦。
忽然之间,秦离焱失去了那种长久被水流裹挟,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所包围的感觉,因为他们被水流抛到了空中,一挂瀑布悬在身下。顷刻间,二人便从空中砸向了水中,幸而瀑布只高十丈许,二人才避免了粉身碎骨的厄运,不过也因砸这一下,秦离焱终于也晕了过去。所以之后的视角我们不妨从旁观者的角度来叙述。
两人落入水中,坠得很深,若无意外,二人凶多吉少。但巧就巧在此地土质松软,流水腐蚀严重,所以地底下暗河纵横分布。此处深潭本是崖上流水坠落冲积而成,经年累月,潭底深处便悄然与暗河相通。
“我醒来之时,你我二人都被冲到礁石上,想必是暗流裹挟,误打误撞之下将你我二人卷到了这鸟地方。”秦离焱语气不无埋怨,“以前以为命中缺火乃无稽之谈,没想到近日来竟连连与水犯冲。”
郑万厦听他说完,颇觉神奇,此间洞天竟是天地生造,不禁一阵感慨自然鬼斧神工之力。又兼死里逃生,笑道:“焉知没有这与你犯冲的水,咱们是否能逃得生天呢?”
秦离焱听完哈哈一笑,“是极是极,塞翁失马也。”
秦离焱突然正色敛容,起身竟一拜到底,正声道:“兄弟高义,萍水相逢却能舍命救我;然则我义道有缺,硬将兄弟拖入浑水,还与你隐瞒来龙去脉,实是不该。一念及此,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郑万厦欲伸手将其扶起,却牵动伤口,疼痛无比,只好作罢,只道:“你我同陷危局,本就应当患难共担,兄台最后也没有抛弃我独自逃生,足见重义轻生,何来义道缺失之语?”
秦离焱道:“好,若得不死,你便是我秦离焱一生的兄弟。”
郑万厦见他语气真诚,叹了一口气,“这固然极好,但如今身陷绝地,只怕再过几日,你我就要饿死这洞中了。”
“这兄弟就多虑了,再不济,咱们兄弟也不会饿死。”秦离焱面色得意,“兄弟昏迷三日,肚饿不察,我却耐不住肚饿,早在这山洞寻着了极好的果腹之物。你稍待片刻,我去弄些吃的先给兄弟尝尝。”
郑万厦应了一声之后秦离焱风也似的去了。
此时郑万厦才开始细细查探自己的身体状况,但情形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些:磨损划拉细伤无数,周身都是此等小伤口,但要紧致命之外伤却有两处——后腰剑伤,口子极深,长约五寸,从后腰延至肋下,想是被武夷拳劲击飞时挂上了阻击利剑;再有便是小腹处,生受了武夷一拳,小腹凹陷,疼痛无比,小腹处创伤倒在其次,由此侵入的武夷真气将郑万厦自身丹田真气搅合一通,有散功之虞。秦离焱此前撕下衣物草草处理了郑万厦后腰伤口,处理手法一般,但所用药粉药效却很神奇,伤口虽尚未结痂,但止住了血水外流,很大程度上保留了郑万厦的元气。
郑万厦试着凝神提气,却毫无反应,周身虚弱,这内伤竟严重至此。总体而言,内伤隐患巨大,非长时精心疗养难以恢复,;而外伤琐碎繁多,郑万厦都只当末节不予理会,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这伤多了也是一样的道理。
正在烦恼沉思间,秦离焱又风一般地回来了。
“兄弟,你这下有口福了。”秦离焱邀功一般,得意洋洋,提起手中东西道:“你瞧。”
郑万厦定睛看了看,秦离焱手中黑乎乎的长条东西竟是一条蛇,软趴趴地被秦离焱提溜手中。
“这洞中阴湿,却有硕鼠出没,我正烦硕鼠吃腻,不期然这厮出现,吃了几只硕鼠,只怕它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也是别人的果腹之物。”秦离焱一边说,一边撕开蛇皮,剥离蛇肉,最后用力一扯,分为两截,递给了郑万厦一截,另一截便入口大嚼。
郑万厦接过蛇肉,又软又滑又粘,只觉十分恶心,转念一想,又觉得蛇肉总比老鼠肉好,便也硬着头皮塞入口中。
秦离焱用力嚼着生蛇肉,道:“今日茹毛饮血,生啖蛇鼠之怨,必有相报一日。”
郑万厦皱了皱眉,相机问道:“足下与周家到底何怨?周家行如此绝灭之事?”
秦离焱塞入最后一口蛇肉,起身,道:“我先去给兄弟弄点水,此物腥咸,就水食用稍好。”
不一会,秦离焱便回转,用方才剥下的蛇皮盛水递给郑万厦。然后一边看着郑万厦咕咚牛饮,斟酌道:“兄弟感觉身体状况如何?”
郑万厦沉吟片刻道:“外伤重,内伤倒是不虞,再有半月时光应该能行动如常。”郑万厦心里终究有一层不信任,未将自己内伤状况如实说出。
秦离焱道:“只是外伤便无妨,我为兄弟简单查探过,且已用药物帮助兄弟止住了伤势,此药疗效非凡,大抵五日就能令兄弟伤势无碍行动。”
郑万厦当日听海沙帮海巨龙说了‘大还散’之名,思忖秦离焱必定是将此药用于自己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