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山,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话,那曹休小儿今夜定会前来劫营。”
就在曹休与赵迪就夜袭一事详细磋商之际,张郃也正在中军大帐中与刚从第四道土墙上赶回来的柳齐议着事。
“哦?”柳齐对张郃的判断显然不是太在意,没旁的,这些日子以来,曹军发动的夜袭战可是已有过数回了的,每回总被幽州军揍得个头破血流,而今第四道土墙都已构筑完毕,虽不能说是固若金汤,可有所凭借
之下,柳齐还真就不怕曹军能翻出甚大浪来的。“静山须大意不得,我军土墙既立,贼军地利之优势便已不显,困兽犹斗之下,必会倾力来攻,若无万全之准备,却恐遭敌暗算,某打算着令下头将士于土墙前多设篝火,不给贼军夜袭之机会,待到天明,
再拼力一战,足可破城而入。”
这一见柳齐一派不以为意的轻松表情,张郃的眉头不自觉地便是微微一皱,但并未出言指责,而是耐心地解释了几句。
“此事不难,只是,唔,只是既已知贼军将来夜袭,大都督为何不将计就计,先灭贼军一部,以利明日之攻城?”
潼关西城周边有着不少树林,设立篝火一事并不算难,无非是多花些时间罢了,对此,柳齐倒是不介意,只不过他显然并不满足于纯粹的防御,略一犹豫之后,还是紧着提出了个将计就计的打算。
“夜战变数太多,一旦稍有闪失,却恐土墙不保,真到那时,我军要想夺回,难度怕是不啻于正面攻城,倘若战事迁延过久,主公处可就不是那么好交代了。”伏兵之策看似有着能大胜一场之机会,可若是安排上稍有差池,却也同样不乏被敌反过来利用上一把之可能,为确保万全故,张郃宁可放弃大胜之机会,也要保证土墙不会有失守之虞,说一千道一万,其
实就是一切以稳为上罢了。
“那好,末将这就去安排一二。”
一想到数日前的抗命之事,柳齐可就不敢稍有轻忽了,紧着应诺之余,匆匆便退出了中军大帐,自去安排相关防御事宜不提
“报,禀大都督,贼军正往土墙前堆砌大量柴禾。”为策万全,柳齐的行动自是迅速得很,天刚彻底黑透,大批的幽州军将士便已用三十余辆大车装载着大量的柴禾赶到了第四道土墙处,顺着前后坡道将柴禾运往土墙的西面,手脚麻利地堆砌个不休,这等
情形一出,城头上轮值的曹军士兵们立马便发现了不对,自有一名轮值军侯将此事紧急报到了曹休处。
“嗯?”这一听轮值军侯这般说法,正自在城门楼里闭目养神的曹休霍然便睁开了眼,紧着起了身,大踏步便抢出了城门楼,正好瞧见幽州军将士们正自匆匆逐一引燃篝火,一见及此,曹休的脸色顿时便布满了阴
霾。
“大都督,贼军篝火如此之密,我军恐难隐蔽接敌,您看这”
待得第四道土墙前的篝火全都被引燃之后,脸色骤变的可就不止是曹休一人了,闻讯赶来的赵迪同样是神情黯淡不已。
“隐蔽接敌不成,那就强攻!”
有着如此多的篝火堆之存在,要想悄无声息地靠近幽州军的第四道土墙,显然已是没了可能,纵使如此,曹休也不打算放弃夜战之计划。
“啊,这”
这一听曹休如此下令,赵迪顿时便大吃了一惊,没旁的,曹军步卒的战斗力不过只与幽州军大体相当而已,士气上以及装备又不及对手,强行攻打有着地利优势的幽州军,显然没甚便宜可占。“庭芳莫忘了贼军器具之利,待得天明,贼军诸多器具一上墙,我军怕是难有立足城头之可能,地利一失,谈何守城,今夜若不进取,怕是再难有坚守之可能了,庭芳若是怕了,那便某亲自率部出击好了。
”曹休何尝不知仰攻不利,奈何却是别无选择,道理很简单,潼关西城只是座军事要塞而已,城池不大,一旦幽州军将远程部队部署在了土墙上,整座城池可就都在幽州军远程部队的打击范围之内了,以幽
州军那令人惊悸的**储备而论,曹军又哪能承受得起。
“大都督放心,某便是死也要死在墙头上!”
听得曹休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赵迪也就没了退路,哪怕心中其实虚得很,却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表了态丑时末牌,黎明将至,新月已然落了山,不知疲倦地鸣唱了一夜的小虫子到了此时,也已尽皆消停了下来,天地间一派的死寂,唯有幽州军第四道土墙前的众多篝火堆还不时地发出噼里啪啦的柴禾迸裂声
,已快燃到底的篝火此际其实已不难及远,尤其是潼关西城两侧靠近断崖处,更是基本隐在了黑暗之中。
“下!”城头左侧,曹休谨慎地从城碟处探出了小半个头,目光炯然地观察了一下对面墙头的动静,待得见往来巡视的巡哨队伍已然掉头转身而行之际,这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个字来,旋即便见数条绳索几无声息地
从城头垂了下去,紧接着,一名名身穿黑衣的曹军敢死队将士手脚麻利地顺绳往地面滑落将下去。
“哗啦”曹军敢死队员皆是从军中斥候营精选出来的好手,个个身手矫健,行动迅速不说,弄出的声响也自极一下子便有三十余人顺利抵达了城下,可就在此时,一堆篝火突然发生了坍塌,腾起的烈焰暴涨之
下,竟是将远在近六十步开外的一大段城墙都照了个大亮。
“敌袭、敌袭”在这等暗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