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梧桐大怒欲要发作,但转念一想她们是为柳溪月而恨他,是为柳溪月出气,怒气又消失了,一点发作的心情也没有,只是伤感地想:如果这样能让她高兴点,那就只管扔吧,越多越好。他默默把教案教材放到抽屉里,继续低着头,既不遮挡也不避让,像麻木了一样。
一些东西紧接着飞过来,有鸡蛋、番茄、香蕉皮、白菜叶等等。有的落到讲台上,有的落到肩膀上,有的落到脖子上。一个番茄和一个鸡蛋同时砸到了他头上,教室里响起一片欢呼声。
高梧桐还是没有反应,依然低着头,像个自愿接受惩罚的罪人。他不躲避,心里反而好受了点,但接着想到三年最后一节课柳溪月都不愿意露个面,又悲从中来,心痛得手抖,忍不住泪流满面。
又有两个鸡蛋飞过来后,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打哭了。”有人小声道。
“活该!”“装佯!”“虚伪!”“骗子!”
“玩腻了就另寻新欢,薄情寡义!”
“我们好心成全,竟然敢先变心!”
“不能放过他,必须负责到底!”
“搞乱啦,不能再叫他负责了,是柳溪月不要他了。”
“装什么痴情,自作自受。”
“……”
“事情也许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也许有什么苦衷。”
“我们究竟做对了没有?”
“唉!”
“……”
高梧桐甘受惩罚的逆来顺受打乱了众人的计划。以前她们就不怎么怕他,要毕业了就更没什么顾忌。如果高梧桐大发雷霆,她们会更加斗志昂扬,针锋相对,嘲讽挖苦,极尽所能抨击他。但高梧桐偏偏愿打愿挨。
众人的兴奋劲突然消失殆尽,相互看看,一个个没意思起来。
下课铃响了。全班逃难似的纷纷背起包,争先恐后往门口走。经过讲台时,有的低着头快步溜,有的不好意思地对高梧桐笑笑。
“高老师,对不起,再见!”
兰陵美吃完午饭回到宿舍,柳溪月正坐在床边收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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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
“高梧桐被打哭了,真解气!”
兰陵美话音刚落,朱阁绮冷笑一声。
“你骗谁?用刀捅他也不会哭,他是哭柳溪月没去上三年的最后一节课。‘多情反被无情恼’,真是何苦?”
“你扔鸡蛋没有?舍不得吧。”
“我恨不得扔砖头。”
兰陵美哈哈大笑。
柳溪月呆呆看着窗外,局外人似的一言不发。
七月八号上午九点正,毕业典礼正式开始。
中间有一个仪式,毕业班学生代表向任课教师鞠躬致谢。
九十五班的代表是袁春竹和柳溪月。主席台上,教过这一届的全体教师和相关人员站成一排面向台下,学生代表则背对台下,一人面对一位教师。礼仪队学生引导排队时,把袁春竹排了对着高梧桐,柳溪月对着赵磐石。高梧桐见柳溪月冷冰冰的样子,想多看几眼又不敢。
仪式快要开始时,柳溪月突然把袁春竹往自己位置一拉,同时换到她的位置上,自己面对着高梧桐。四目相对,柳溪月粲然一笑,高梧桐避开她的目光,伤感刺心。仪式开始,鞠躬结束,学生代表齐声致谢辞。柳溪月合着众人,对高梧桐微笑道:“高老师,谢谢你三年来的教诲。谢谢!”
声音客气礼貌、庄重典雅,几乎没有一丝感情。高梧桐呆了呆,惨然一笑,千言万语什么也说不出来,眼睛湿润,急忙转头抹了抹眼睛。柳溪月见状,心痛难忍悄悄掐了掐自己的胸口。
毕业典礼结束后,全班到教室集中开最后一次班会。
顾香茗看见黑板上的“九十五班最后一次班会”几个大字,哽咽几许抽泣起来。像会传染似的,紧接着便有人抹眼淌泪啜泣起来。
赵磐石说了一些杂事后,顿了顿故作轻松地笑笑。
“我们班教室和宿舍都丢失过东西,一直不知道是什么人借走的,保卫科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我很希望是外来人员或者其它班的,但又不能百分之百肯定。现在马上就要散伙了,我想把这事做个彻底了结。”
教室里安静下来,一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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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赵磐石。
“三年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今日一别,各奔东西,以后重逢的机会非常渺茫。无论以前有过什么不愉快,我希望大家都能冰释前嫌。如果我们班真有私拿同学钱物的人,我相信她也是一时糊涂。我希望丢失过钱物的同学表个态,原谅一时糊涂的同学,丢失的东西,就当是做善事,为自己积德。我也希望一时糊涂的同学,从此解脱,彻底忘掉那过去,心地光明地开始新的生活。丢失过东西的同学,愿意表个态的请站起来。”
赵磐石话音刚落,兰陵美站了起来。
“我丢失过两百元,我曾经大骂过,我表示歉意。无论是谁急用借走忘记了还,我都原谅她。如果那两百元曾对她有些用处,我很高兴。希望他从此不要再有什么心理负担,永远把它忘记,坦然开始新的生活。”
兰陵美坐下,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袁春竹等几个同学接着做了表态。每一个同学说完,全班都热烈鼓掌。站起来的一个个同学,心里似乎也卸下了个负担,显得轻松怡然。
柳溪月站了起来。她在教室里前后丢失过三百元。在即将各奔东西的最后时刻,赵磐石给大家这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