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器局大堂里,高进按例巡查了一遍军器局后,便回到大堂休息。
随从的杂役殷勤的端来茶水,高进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舒服的叹了口气。
“郎中,那张璟毕竟是皇后族兄,咱们这么针对他,会不会出事啊?”一旁的小吏想到高进安排他们准备的事情,有些担忧道。
“怕什么?能出什么事情?那张璟左右不过是一个以妹邀宠的奸佞之人,能有多长久?陛下如今只是年轻,少不经事,等过段时间就能明白,这等奸佞之臣不能轻信,要用也得是用我们?你想想,他一个火器都没见过的监生,能研究开发个屁的火器?这次咱工部的员外郎之职,落到他身上,定然是有小人从中作祟,否则,陛下怎么会如此糊涂,派他这么个没见识的愣头青来咱们军器局呢?”高进一脸张璟这个军器局新人放在眼里。
那小吏闻言,连忙点头应道:“郎中说的是,下吏孟浪失言了,那张璟当然没能力,在咱们军器局呆下去。”
“恩!明白就好,待会我出去避避,若是张璟找来,就说我和徐主事去城外查验军械原料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倒要看看,没人,他有什么本事研发新火器出来!”高进得意道。
“是!下吏明白!”小吏行礼道,然后退下。
心里面,这小吏也是暗骂高进阴险,这么安排的话,张璟就算是国舅,也没可能说能研发出什么新火器出来的。
也不知道张璟和高进结了什么仇,竟然让高进这么处心积虑的在他一上任,如此针对他。
当然,这小吏不知道的是高进如此针对张璟,只是因为张璟抢了他师弟的前途。
高进说起来,乃是高攀龙的远房族人,很早因为亲戚关系,拜在了高攀龙的门下。
也正是因此,在考了功名以后,刚过中年就升到了正五品的工部虞衡清吏司郎中的职位,管着工部军械,正经的高官肥缺。
原本,这虞衡清吏司员外郎的肥缺,高攀龙准备给他一个师弟的,没想到被张璟截胡了,这如何能让在东林党掌权后,早就对弟子夸下海口的高攀龙能忍?
故而,前几天高攀龙就密会了高进,让他想办法让张璟早些歇菜。
这样等到张璟干不出成绩被罢免后,高攀龙就可以让他的弟子上位,所以高进才会早有预谋的设计坑害张璟了。
却说军器局研发火器的院子里,张璟看着面前这十个老工匠,真的是头皮发麻。
真要靠他们研发火器,怎么看都不靠谱!
“你们这些老家伙,都注意了,这是朝廷新到任的张员外郎,专门负责研发火器的。你们日后好生伺候着,若是敢偷懒,当心你们的伙食俸禄,咱们工部绝不养闲人!”邓健可不管张璟脸色,一来就对着那十名老工匠,耀武扬威的命令大喝着。
“不可无礼,他们都是老者,你怎可如此轻怠?”张璟见邓健这么喝问那些老者,顿时不满的大喝道。
尊老爱幼,无论古今,都是汉族传统美德,除非对方倚老卖老,比如后世道德不佳的扶老人反被讹诈医药费这些,不然老者都该尊重才是。
“诸位老翁,在下张璟,如今蒙陛下恩宠,添为工部员外郎,受命研发火器,希望日后诸位老翁能倾力相助。”虽然对这些老人的技术表示怀疑,但张璟依旧说着场面话表示尊重。
“员外郎客气了,我等也只是懂得些火器制作工艺而已,却不敢妄自称能研发火器。”中间一个长着花白胡子的老头,拖着右腿,一瘸一拐的出列道,看他样子,像是这些老头的头目。
“这位老翁,敢问您老姓名?”张璟问道。
“员外郎客气了,在下侥幸和员外郎同姓,姓张,名进德。”那老者被张璟这么客气的问话,有些诧异回道。
他们这些工匠,在工部里地位最低,完全靠着制作军械过活。
就这样,他们还得受上面盘剥些制作的苦力钱,工部官吏简直就没把他们当人。
普通工匠如此,而像张进德这样的残疾老爷工匠,更不受待见,从邓健对他们颐气指使就看出来了,张璟突然这么客气和张进德对话,着实让张进德有些不敢相信。
“张老翁,您老制作火器有些年头了吧?”张璟又问道。
“回禀员外郎,老朽自军中伤退后,造火铳已有二十一载了。”张进德回道。
“军中伤退?二十一载?”张璟呢喃了一句,而后想到了什么,脱口道:“朝鲜之役?”
“正是!”老者显然被刺激到了什么一样,眼神焕发出光彩道。
“张老翁真大明勇士,璟不如也!”张璟拱手,尊敬拜道。
这一礼,张璟是发自真心拜得,万历三大征的援朝之战的胜利,其意义完全不下于后世抗日战争。
试想,若是无这批明军出国血战,逐倭人于朝鲜,一旦倭人占了朝鲜,以朝鲜为跳板,入侵大明,完全就是后来翻版的侵华战争。
换而言之,眼光深远的万历帝,不惜以举国之力,不计代价的援朝,换来的是中国在东亚数百年的和平。
张进德他们的牺牲,值得张璟这一拜,毕竟,真要让倭人占了朝鲜,大明的边患那就绝对不会是现在努尔哈赤这小患了!
“员外郎不可如此,折煞老朽了!”那老者显然被张璟这么尊重,更加吃惊,连忙拖着病腿,扶着张璟道。
看到张进德活动不便的右腿,张璟问道:“张翁这右腿是援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