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摇了摇头,低声道:“昨儿个,这消息便传到了宫中,皇帝亲自来与我说了。”
“主上竟然也知道?”忠顺王爷咋舌不已,又疑惑广东境内都是洪和隆的人,怎会没人替他遮掩一二?想着,便将心头的疑惑说了出来。
“自然是况晏冰递上的折子。”
“太上皇,那况晏冰信不得。”忠顺王爷轻呼了一口气。
太上皇冷笑道:“广东上下瞒着总督被劫持消息不敢上报,若非况晏冰递上折子,只怕丢了半壁江山,我与皇帝还觉得四海升平呢。你且退下吧,如今,不是咱们说话的时候,待广东之危过了,再计较此事。”
“是。”忠顺王爷满心疑窦,恨不得立时将蔻官抓来拷问个一清二楚,又试探道:“莫非当真要打仗?广东那边不过有些风言风语传来,主上便要王爷、将军出兵讨伐,未免有些小题大作了吧?”
太上皇微微蹙眉,“也不知那洪和隆如何做的官,竟将倭贼屡次来犯的消息瞒得滴水不漏,若非他被掳去,这些消息怕还传不到我们耳边呢。昨日我听出皇帝言外之意是要调兵过去,于是便趁机荐了南安王爷、神武将军,便是不打仗,也叫神武将军去广东驻守个三年五载;听皇帝那会子答应得痛快,我便觉得蹊跷,果然他今日就要令广西总督去广东坐镇。”
忠顺王爷心道果然在谁当广东家一事上,太上皇与皇帝已经交锋过了,低声道:“臣先还疑惑那冯老将军足有几年不曾面圣,主上如何又想起了他,原来竟是太上皇推荐。”
“冯唐年轻那会子甚是倔强,如今老了,倒改了脾气,可惜如今太老了一些。”太上皇叹了一声,心觉身边只有这些老将可用,不免悲怆起来。
忠顺王爷笑道:“想来太上皇是贵人多忘事,将身在广西的王子腾给忘了,不然,若是昨晚上太上皇请皇上将王子腾打发到广东去,如今也免了广西没个总督坐镇,也免了南安王爷、神武将军一把年纪还要奔向广东。”
太上皇一怔,思量一会子,想不起王子腾又是哪个来,冷笑道:“你这马后炮放的好,若果然像是这样算计,怕皇帝也不肯给我留些颜面,要将洪和隆因何被掳广而告之呢。”
忠顺王爷心中一紧,也觉如今不是跟当今针锋相对的时候,况且皇帝派了广西总督去、太上皇调了南安王爷、神武将军去,如此也算是皇帝与太上皇旗鼓相当了,想着,便告退出去,从皇宫出来,才坐上轿子,便听人说荣国府打发人来问贾琏的消息。
忠顺王爷心虚烦躁地令人打发走了荣国府之人,待要回府,又疑心到北静王头上,暗道洪和隆被掳乃是火器一事,火器一事,又是蔻官带头、贾雨村促成,而这蔻官跟往日里就跟北静王交好、贾雨村又是北静王提拔的,此事必定是北静王捣的鬼!
想着,忠顺王爷并不回府,立时令人将轿子抬向北静王府。
在北静王府门前下了轿子,忠顺王爷不待人通禀,撩开轿子帘子就大步穿过角门,顺着甬道直冲北静王府后院。
“王爷,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所为……”
忠顺王爷见北静王府管家拦他,冷笑一声道:“你且叫水溶来见本王。”说罢,又气冲冲地向前去,直走到后院中一处僻静的庭院,才深吸了一口气,酝酿一番,流出两点泪来,走进那院子里,便呜咽了一声,高声喊道:“老嫂子可在?”
忠顺王爷硬闯进来,这院中人如何不知,几个婢女忙出声道:“王爷,太妃听闻南边那边不好了,昨晚上就开始替江山社稷祈福,如今才刚歇下。”
忠顺王爷脸色阴郁地向前面屋子望了一望,死死地盯了眼门上悬着的翡翠撒花帘子,那北静太妃年纪并不十分大,他也不便硬闯,于是便背着手,有意不肯离去,只等水溶来了,就隔着门子说话,也叫北静太妃听一听她那宝贝儿子做下了什么事。
果然,须臾便听见脚步声传来,依着那飘来的昂贵熏香气息分辨出是北静王水溶,忠顺王爷立时转过身来冷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且问你一句,今日之事,是否是你在暗中捣鬼?”
水溶怔住,原是担心母亲受惊才急匆匆赶来,冷不丁地被忠顺王爷冷喝一声,就冷笑道:“旁的事,侄子不知,倘若问的是朝堂之事,侄子却不知自己哪里来的能耐,能叫一方大吏下落不明!”
忠顺王爷道:“你莫狡辩,谁人不知,你与我府上戏子交好,往日里你们耳鬓厮磨交换那贴身小物,我看你年幼,孤儿寡母度日不易,才不与你计较,如今我且问呢,蔻官如今人在何方?”
水溶心头一提,立时向太妃房中望了一眼,随即我:“那耳鬓厮磨的话,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这些话,我是不敢认的。至于蔻官在哪里,他领了谁的命出京办差,就该问谁,没来由的又问我这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莫说什么不相干,你道不知,你见蔻官走了,又要来勾搭我府上的琪官呢。”
水溶冷笑道:“莫非王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