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里已经托怀风将她的信物送给了远在南园的祖父母和母亲。
如今正心院里,文氏在一旁服侍着,南太夫人和南先生坐着。
其余的南顔,南海,何氏,林氏也站在一旁。
只单单南先生看着南惊鸿写下的手书。
“满门锦华终寸守,烟波浩渺下扬州。
烈火烹油尚谨慎,繁花凋谢一时候。”
竟众人心里都沉重的不得了,谁都能够察觉出来现在的局势,比以往更加的严谨。
可偏偏这南园如履薄冰,在外人看来是繁花似锦。
终究南惊鸿这一趟离去,再归来,江州风云,怕是大乱呐。
湘华郡主殿下拿着南惊鸿送的手绢,瞧着那样一朵彼岸花,竟莫名有了感触。
她瞧着身边孑然一身,大抵上陆渊在军营,会很好。
南惊鸿正靠在马车边上,盯着车门上的帘子出神。
抱月笑道。
“夫人在想些什么这般严肃,奴婢还是许久未曾见到夫人这般模样了。”
南惊鸿微微一怔,心里有些诧异。她自重生以来,每每心里有事情,都深埋心底,到没有流露出来过。
可是眼下确实流露出来了自己的情感。
南惊鸿曾想到祖父私下底对自己的评论,怪自己是冰骨雪肌,一颗玲珑心窍,却总是郁结于心。
所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所以祖父祖母从娇养自己,只希望自己不会早夭。
可没想到自己一路成长,虽然健康,但是大病病都是接连不断。
她心里都是有着怒气的。
有着怨气,有着哀愁,却掩饰出来,不能让别人知道。
眼下她心里想着的是该如何面对南疆之外的事情和人,想着的是江州的风云变幻。
她更忧愁的是长禹,她担心长禹能否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她如今的担忧连个丫鬟都能看出来了。
是因为长禹在慢慢的引导她,帮助她,改变她。
重生之路上,她汲汲钻营,踽踽独行,他却一直陪伴着她。
马车经过一处高桥,她便瞧见水面上似是有枯萎花朵,波光粼粼。
她笑。
“抱月好像是个大姑娘了,若瞧上谁了,便告诉我,我给你做主嫁了。”
一句话说的抱月面上微红,竟有些害羞了。
“抱月要一辈子陪在娘子身边,永远不嫁人。”
她一着急就会叫南惊鸿娘子。
这时抱琴才笑道。
“不知道谁天天和方九出去玩耍。”
抱月瞪大了眼睛,“你胡说什么,谁喜欢那子了。”
抱琴便被她扑倒在一旁,看着她们打闹的模样,南惊鸿笑着抿着嘴,看的便是这般可爱起来。
这样无忧无虑的时光,怕是很少了吧。
人都是自私的,自己何必要想那么多,为了保护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披荆斩棘,乘风破浪,为何不可?
她打开了车帘,朝着沉沉夜色,回头望了一眼,漆黑的夜色里掩藏着沉沉的心绪。终究所有的变化都在悄无声息里进行。
……
大牙。
少年郎君身着紫衣,面上戴着面具已经被取下来,五官出色的可怕,美貌倾城,谦谦君子,举世无双,可是眼角眉梢总带着淡淡的嘲讽,淡漠的令人觉得害怕,可是他周身总带有让人忌惮的锋芒。
前来送饭的侍卫放下饭菜,甚至都不敢开口说话,只能暗地里打量着这个年轻人。
他被公主救下后,公主整日只想着如何救治他,如何令他安好,连前方和大华的战事都顾不上了。
可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分明不是大牙的子民,是大华人,也许是大华的间谍呢?
也许察觉到这侍卫看自己的眼神太多了、
段亦书漫不经心的把面具戴了回去,有些不以为然的开口。
“让你们公主过来见我。”
侍卫呆了很久,似乎才从刚才听到他开口说话中回过神来。
他重新以一种惊疑的目光打量着这个看上去贵气满满的年轻人,有些诧异于对方主动开口说话,可是又对着大牙至高无上的公主这般不客气的开口。
“我这就去。”
代玉一直都在等待她那天所救少年郎开口说话。
她虽则对少年郎一见钟情,但是并不是十分热烈的,她有着自己的自尊和骄傲,眼下听说他愿意说话交流,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便瞧见fēng_liú俊俏的年轻人站在窗前看着她。
“大牙公主殿下。多谢你收留之恩。”
他但笑不语。
“你叫我代玉就好。”她有些急匆匆的开口。
即使已经听到对面这少年郎说话时完完全全面对陌生人的口气。
“不知道本宫该叫你贤文王世子还是……段亦书?”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段亦书,忽然决定退一步语气不明的开口道。
段亦书面具下的脸有一刻的表情停滞,他倒没想到对方查得一清二楚,包括这个自己都快要遗忘的身份。
眼下的长黎不过是个替身。
他才是贤文王府真正的继承人。
只是先前的贤文王终究是个没用的短命鬼,才使自己沦落在这人间。
说来也是可笑,当那日他走之前,余跃漫不经心的开口。
“已故的贤文王请求世子的折子,在北亲王府长云侯的手上。若是你成功扳回一盘,他很乐意扶你上位。”
段亦书道:“公主随意就好。”
代玉便挑眉一笑道。
“段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