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寺里已是天都黑了过了饭点。法云法明自去空智大师院里禀报去了。
清音住的僻静,倒不担心影响了别人。推开房门时见到空禅法师领着两个小沙弥从长廊拐角处转了过来。
如今佛法大会召开在即,虽然招了云游和挂单的僧人,到底人手紧缺,空禅法师本是戒律堂的僧首,又兼了巡寺的职责。
想到自己这是头一次晚归,不知空禅法师会不会责罚,正担心着,却见空禅法师快步走过来,清音便停在门口,冲空禅法师做了个揖。
还未说话,空禅法师大嗓门已经响起来,“清音你可回来了。吃过了没?”
语气竟是难得的和婉。
见清音摇头,便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么大晚回来,肯定是没吃。主持特叫给你们留了斋饭。法云法明想是已经去了。你也快去。”竟是催着清音去了。
这么轻易就过了关。清音有点诧异。便轻声道,“是。”
两个小沙弥也是一头雾水,把清音看了又看。
空禅法师领着两个小沙弥又去巡寺去了。
清音进了房里。天黑,屋子里更黑。点了烛火还是昏暗,清音就着盆里早晨预留的清水洗了脸。
在现代时一日三餐是吃习惯了的。到了古代却是一天吃早晚两餐。寺庙里又与别处不同,只吃早午两餐。又有过午不食的说法。
清音一点也不习惯这寺庙生活。天天告诫自己,做一日和尚撞一天钟。且先熬下去。
但长夜漫漫,有几次饿得前心贴后背,只恨得满床打滚。
今天说寺里竟留了饭。清音忙不迭的去了。
见法云法明果然在那等着。饭是捂在灶上的,倒还热。菜也是平日的那些青菜豆腐。
法云法明今天随着清音中午吃了大餐。不过下午三人又去了小白家。一来一回忙了半天,中午吃的也消化了。
现在见清音过来,大喜过望,赶紧去盛了饭。三个人一起吃起来。
第二日清音没有再下山。回了空智大师,只是在寺里四处转。
心里寻思,要怎么开口跟空智大师说佛法大会找赞助商的事。
公孙意那里却先遇到了麻烦。
早晨想与昨日请来商谈的几家酒楼老板继续谈佛法大会的集合之事。谁知在他的如意酒楼里一直等到中午过了饭点,才看见紧邻着如意酒楼的一家胡人饭庄老板踱着步子过来。
那是个大胡子鹰鼻张目的中年男子。头戴高冠,穿着一身灰色棉布的西域长袍,操着一口生硬的华夏语,“公孙老板……我今日来……是想问下……”
等的快要睡着的公孙意精神一震,抹了下嘴角的口水,扑上去热情招呼,“快快请坐!快快请坐……”
那大胡子胡商赶紧摇手,“不不不……我是想问下,不参加的话可否……可否对彼店有否……影响?”
说话间一字三顿,把“鄙”店都给说成了“彼”店。
xxxx!公孙意想骂人,不参加的话你来做甚么?跑来看什么热闹啊??!
既然来了,只有活马当作死马医,好歹把他先留下来。
“来来来,坐下说。”公孙意打着哈哈,一把拽住胡商不放,生拉硬拖的把人家按到凳上。
把旁边领胡商过来的迎宾小二看得眼珠子就差掉出来。
我的个亲娘姥姥!难怪这大公子放弃了百万家财非要接掌这如意酒楼。
感情大公子拉客接生意的功夫这么厉害!
想他们日日站在酒楼门口虽说是迎宾,却是对着客人皮笑肉不笑,爱来不来的样子,比这大公子这一往无前一拉到底的架势可差远了!今日可算是学了一招了!
迎宾小二吐着舌头一溜烟的飞奔下楼去了。
天字号房里,孙意说到口干舌燥。
大胡子对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口水咽了又咽,终于狠狠心,一跺脚,“我回去和家人斟酌一下!”就那么一溜烟的跑了。
公孙意只气得双手按在桌上抬了又抬,抬了又抬,腿一伸,踢倒了一张凳子。终是没舍得掀了这一桌子菜。
账房刘管事一边眯着眼算着这几日的收入开支,一边竖着耳朵听着楼上的动静。
待听到楼上哗啦一声,心儿不由一颤,双腿有些发抖,越发觉得有点憋不住尿意。
最近也不知怎么了,这毛病越发严重了。从半年前老东家身体抱恙开始,自己也跟着全身难受,先是腿肿,口干舌燥总要喝水,到后来小便总似淋漓不尽似的。
那天那个小和尚叫什么来着……清音,好像是这么个法名,说是糖什么病的,自己终究是不放心,又去请了大夫,诊了脉,说是消渴之症……
刘管事摇了摇头,他不懂什么病情病理的。但听着大夫说的名字跟那小和尚说的不同,心里便如同吃下了定心丸。
大夫开的方子他随手扔给家里,又因为在酒楼里守着柜上回去时间早晚不等,熬的汤药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吃着。
正想着今天回去要把那汤药好好喝了,听见蹬蹬蹬的下楼声。
刘管事就坐在楼下大堂的柜台里,见大公子,不,是现今如意酒楼的大老板一脸不畅快的下楼来了,立刻垂下头作认真算筹状。
眼瞅着公孙意脚步不停已经快走出酒楼。刘管事看了看二楼,又见店里伙计都眼巴巴望着自己,终还是一跺脚追了出来
“公子,是回府里还是……那桌子菜……”刘管事搓着手,陪着小心加小心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