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雪,白了山间路。厚厚的一层积雪盖住了路面,也裹住了躲在“蚕茧”里的我。
雪停在辰时初,可天却依然如后半夜时的那般寒冷。阳光从兜帽的狭缝间钻了进来,照在我脸上,有些刺眼,却没有捎来它应有的温暖。
扫开身上的积雪,我慢慢地解开了身上的绳子,挨个收起了四把匕首。再搓热自己的双手,将右手伸进衣服里,取出了放在胸口处的水袋。喝下两口后,我将水袋迅速收了起来,生怕里边的水变凉。稍做一番休整,尔后我搀着无纹小心地站了起来,缓缓地将剑从土中拔出,又开始了自己的路途。
雪后的山路有些湿滑,稍不留神就会滑倒。倘若是在别处,倒就倒了,没什么大碍,可在这唯山上摔倒就可能再也没机会站起来了。于是,我变成了一个小老头,拄起无纹阔剑,躬下身子一小步一小步地踏着积雪行走。就这样,又过了两天路,积雪在北风和西风的吹拂下最终上去,而我也终于直起了腰杆,步子也迈得稍大了些。也是在那一天,我的肚子似乎有了些饥饿感,脑中不时浮现出以往吃过的那些菜肴。
风也许是累了,在午后停下了它的呼啸声。我原以为终于要安静了,却听见极细微的水流声。回想起亚图在我脑中留下的地图,我发现唯山的山路中央有个缺口,图上说此缺口是一条河流的源头。河流的名字叫泪河,它养育着整个山南峡谷里的生灵。我身上带的水快喝完了,正好可以在前面装上几袋。
果然,有走了五里后,我前方的山路塌了下去,形成一个径长五丈的半圆状缺口。细小的水流从缺口上的岩体中涌出,汇聚于半圆状缺口的底部,最后从南端倾泻而下,扑进云间,落入山南的大峡谷。
该怎么过去呢?我趴在山路上,拿着水袋伸出手在岩石的出水口下一边接水一边思索起这个问题。缺口上的石头上长着青苔,这一脚踩下必定一滑到底。
“要不,把匕首绑在绳上,再将匕首掷到对面的山路上,最后我在荡过去?不行,不行,掷这么远肯定扎不稳,一荡就会松。”我收起水袋,坐在山路上开始自言自语,“那,用无纹?虽然重点,但一定能插牢”
尚未等我想出答案,山的北壁似乎有了动静,是晶石和岩体脱落的声音,莫非是有什么东西从北边爬上来了?我连忙探出头向下望去,看见一只鬼枭正拍打着膜翼攀援而来。
这只鬼枭比我在鬼枭之森里遇到的那只虽然体形相近,但其羽翼却大大不同,快有它体长的两倍了。我皱了皱眉头,立即站起身子,双手紧紧地握着无纹,准备与那只鬼枭搏杀。
数息之内,紫黑色的庞大怪物已至我眼前,它张开蟾蜍似得大嘴嘶吼一声,随后扇动羽翼朝我扑了过来。阔剑扬起,沉沉地击打在鬼枭的头上,我借着力跳了上去,反身坐下,双腿缠住它的脖子,左手死死地拽着它脑后的羽毛。
鬼枭极为恼怒,发出声声如虎啸似的鸣叫,带着我朝山南俯冲而下。为了将我从它身上甩开,它在空中不停地翻腾着,时而收起羽翼转上几圈,时而张开羽翼猛地向上飞去再俯冲而下。我早已收了无纹,双手牢牢地抓着它的后脑勺,像是同它的羽毛连在一起了,无论如何都不会被甩出去。
突然,鬼枭转身朝着唯山南壁飞去,眼见就要撞到岩体了,它立即转过身子挺直脑袋背对着撞了上去。于是,鬼枭脑后的我重重地砸在了岩体上,若不是南边的山壁平坦光滑没有一处尖石,我可能就被砸死了。尽管如此,这一砸还是将我砸得头晕目眩、口吐鲜血,险些松开了双手。
尚未等我回过神来,鬼枭已飞了出去,反身再次飞向山壁打算再来第二次。我甩了甩脑袋以使自己回复神志,进而松开双腿踩在了鬼枭的肩上,在它转身用背部撞击山壁的瞬间跃起,于空中抽出无纹一剑刺向它的左眼,洞穿了那颗丑陋的大脑袋。蓝紫色的鲜血迸射而出,伴着鬼枭凄厉的叫声,伴着我们坠落时耳边响起的风声。在扑腾了几下后,鬼枭咽了气,那双羽翼也跟着收拢起来,与我一起穿过云朵,极速朝下方掉去。我抓着无纹探出头看了看下方,惊喜地发现下方是一处大湖,可我离水面依然还有九百丈的距离,这与摔在地上并无区别啊。
几个呼吸间,我已能看清水面和两岸的玉空树。“要死了吗?亚图骗我,不是说我还能活二十年吗?”我有些无奈地说着。
“不行啊,我死了谁去给父王、母后报仇?我不能死,绝对不能死。该死的东西,都是被你害的。”我看了看鬼枭的脑袋,幽怨地说道。猛然间,我像是抓到了生还的希望,双手放开无纹打开了鬼枭的嘴巴,一头钻了进去,接着爬进了它的食道,是生是死全看鬼枭的皮肉够不够厚了。
嘭!如惊雷般的落水之声响彻湖面,连藏在鬼枭体内的我都被震得双耳生疼。与此同时,强大的冲击力从下方传来,似是有一柄巨人之锤敲打在我身躯上。刹那间,我的左小腿和三根肋骨被鬼枭的尸体挤断了。
来不及料理伤口,我急忙爬出鬼枭的咽喉,双手撑开了它的大嘴,冰冷的湖水立即灌了进来,流经我的伤口带来剧烈的刺痛感。我不禁呻吟了一下,呛了一大口水,想要咳嗽却又不敢张开嘴,只能迅速朝着外边游去。可没想到,上身刚出了鬼枭之口,我的左腿就被它的利齿钉住了。我向上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