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去集市想要买些东西,没想到竟被人唤住,定睛一瞧是熟人。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鹦哥姑娘。”孟大又退后一步说着。
鹦哥眉眼间带着妩媚的笑,手中的丝帕有意无意地往孟大脸上呼扇,那股子浓厚的香气让孟大不由得皱眉。
“老朋友相见,找个地方聊聊吧!”她挤眉弄眼的暗示着,“我现在住的地方就在这附近,跟我来!”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孟大见到她在大街上就要过来拉扯,板着脸说着,随后扭身就要走。
鹦哥瞧见冷哼一声,说道:“别把旁人都当成傻在耍,你利用了我就甩到一旁去,天底下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你想怎么样都随你的便!当初你心中何尝没有怀疑,可还是去陈家,因为你有所图。不妄想自然就不会吃亏,一切都是你太贪心的结果。”孟大自然是不害怕她的威胁。
“你……”她气得脸色通红,心里明白拿孟大没办法。转念,她又笑了,“我有这个下场是自作自受,不过那无辜之人被牵连却是你的罪孽。”
听见她话中有话,孟大停住脚步。她瞧着孟大得意地笑着,“还有一位故人,你要想见就跟我来。”
孟大闻言一怔,看见她扭身往胡同里走,还扭头朝着他别有深意的笑了一下。孟大唯恐她捣鬼,可听见她说得有几分故事,又想到自个堂堂男子汉,何必怕她一个弱质女流!
他几步追过去,跟着鹦哥左拐右拐,最后到了一个僻静的所在。这地方比马尾巴胡同要难寻,若不是有熟人相携只怕要转晕了。鹦哥瞧了三下门,不一会里面有人走近,却并未开门也轻敲了三下,她又敲了一下,门这才被打开。行事这般诡异,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这里比不得勾栏院,更比不得我在马尾巴胡同,完全没有人照拂,一切都要自己小心。”她苦笑了一下解释道。
孟大随着她进去,开门的婆子连忙把门插好,还多瞧了他两眼。
“李婆,这位是我们的旧识,不是客人。”
“难怪,我瞧着不像那些……”后面几句念叨的声音极轻,孟大也没听真切。不过他大概明白了些事情,看样子这鹦哥是自立门户重操旧业了。她不是在陈大为身上赚了不少银子吗?应该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悠闲的日子,怎么会又做起这勾当?
这院子不大,就见屋子里出来个女人,四月份的天气穿着单薄如纸的衣裳,上身通红下身翠绿。脚上的绣花鞋面上带着颤巍巍的毛茸茸的线球,一看就不是正经姑娘的穿戴!
整张脸擦得雪白,眼眉黝黑,嘴唇血红,孟大怎么都瞧不出哪里美。只看了一眼他就扭脸,可又觉得面善,想到鹦哥的话再细细的瞧起来。等看出眼前之人,他不由得愣住。
面前的女人见到他也愣住,鹦哥哼了一声说道:“你们站着吧,我可要屋子里坐着喝茶了。”
“陈阿娇?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跟着远房亲戚走了吗?你跟鹦哥怎么纠缠在一起了?”孟大心中有无数个疑问,他边问边上下打量阿娇的周身,有些话不问也有些明白了。
屋子里的鹦哥娇声骂道:“我怎么了?虽说不是什么正经女人,却是凭本事吃饭,比那些子奸兄狼舅强多了!你别瞧不起我们这种女人,没有花心薄情又好色的男人,也没有我们这勾当!世人只知道对我们喊打喊杀,却不知道谴责那些臭男人。”
他听见这话心下一动,看向鹦哥的眼中多了一些赞许之色。之前他一直以为鹦哥不过是个下贱的风尘女子,虚荣、贪财又玩弄感情,可听了这番话才知道自个错了。这女人倒是有几分见识,不似表面那般肤浅。
阿娇把孟大让进屋子,倒了一杯茶给他。孟大扫视了四周,只见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好在还挺干净。
“放心喝,那杯子是没用过的,没什么烂七八糟的病!”鹦哥见到他不喝在一旁挖苦着,“别人都有本事瞧不起她,唯独你不行!想当初要不是你一手设计,她也不会家破人亡,也不会落到现如今的下场。我脑子笨,可多想想就明白了。只是陈大为丧尽天良,做出杀人的勾当,谁都不会帮他说话。我白白算计,最后落得一场空,可见世上真有现世报一说。你不必得意,听了下面的话也难逃良心的责备!”
阿娇听见父亲的名字脸上出现一丝悲戚之色,随即又恢复平静。
“人这一辈子哭着来又哭着走,本就是来赎罪的。等到罪孽满了,就去地下报道。怎么活都是一辈子,每个人都有该偿还的债,这是命!”阿娇年纪不大,张嘴却比活了一辈子的老婆子还要心如死灰。
不知道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变成行尸走肉般。
原来,接走阿娇的是她本家远房表舅,常年不走动,跟他们家本就不亲近。不知怎么听说了她家的事,匆匆忙忙赶着车就来了。
她舅舅和舅母一心惦记陈家的财产,自然是对她万般讨好,说尽了好话。可等到把陈家的财产都骗到手,却翻脸不认人了。
每日里对阿娇冷嘲热讽,使唤她干活,稍有不顺心便打骂。那阿娇原来也是娇生惯养长大,没吃过苦没受过罪,模样周正,整日里打扮自个是活。她从富足人家的小姐,一下子就沦为连丫头都不如的境地,心里怎么会舒服?
她想要把银子偷出来逃跑,没想到却被舅舅发现抓回去一顿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