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人告诉我,想了解一个人,就得去观察他身边站着一些什么样的人,他有什么样子的朋友,什么样子的敌人。
可是人心难测,为了了解一个人而去研究一群人,其实并不是讨巧的办法。除非,他身边的那一群人,有着最鲜明的特征。
譬如说,喜欢萧飒的那个女孩误会我是萧飒女朋友这件事,她把我当成了萧飒身边的那样“一群人”。
那天,我和萧飒一起在外面吃完晚饭回家,到了楼下的时候,萧飒想起他的电动剃须刀坏了,于是又开着车去了超市,让我先上楼。
我刚要打卡开公寓楼大门的时候,被那个女孩叫住了。
她上下把我打量了一番,然后问我:“你和萧飒在一起多久了?”
“你是萧飒的……”我试图在脑海里搜索眼前这张面孔,却还是徒劳无获,我并没有见过她。
“我叫柳茵子,萧飒是我的学长。”她走上台阶,走到我身边,比我足足高出一个头。
“萧飒去买东西了,要我打他电话吗?”我说着,伸手到口袋去拿手机,不巧的事,手机貌似落在萧飒车上了。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有几句话要跟你说。”她看上去比我和萧飒小了很多,真不知道萧飒又从哪骗来一个这么漂亮的学妹。
秦佳宓之后,我可再没听他在我面前提过任何一个女生。
“好,你说。”我笑了笑,对于她的身高带来的无形压力,实在有些无法消受。
“我们和学长经常在一起玩,他却从来不带上你,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当柳茵子开口说这话的瞬间,我就知道她后面要说的每个字了,就像当初有人教会我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时一样,这个小女生,要再次向我讲解这个道理。
我笑着没有开口,等着她的下文。
“男人找女朋友最起码的一点,要有面子,要让他面儿上有光,带的出手才行。”柳茵子的样子有点苦口婆心的味道,很难让我把她的忠告往明嘲暗讽上联想,她说:“萧飒身边站着一个你,周遭的人会怎么想他,一定会觉得他有什么缺陷才找你当他的女朋友,只会这么想,不是吗?”
我认同,所以点了头,表示赞同。
我发誓,在听这段话的当下,我的心情只能用烂透了来形容。
可能有人觉得我可以反驳,现下的社会,是个到处宣传不歧视残疾人的文明社会,她这样的言辞不免显得有些失了风度;我甚至可以反击,指责她不够有教养。
可是柳茵子说的没错,如果我是萧飒的女朋友,的确有人会想,萧飒是不是有什么缺陷,才会屈就找一个残疾的女朋友;亦或者,有人只会为他可惜,好好的一个有为青年,女朋友竟然是个残疾人。
不能否认,也没法漠视,这是这个世界共同的价值观,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柳茵子只是说了大家藏在文明的面具之后没有说出口的话而已。
我记得,我分明是笑着的,很友善,能有多友善就多友善,我怕自己脸上多一分愠怒就会让自己看上去既狭隘又小气,我说:“你说的话我记在心上了,萧飒回来我一定会告诉他,你来找过他和他女朋友。至于我,我是他的邻居,我叫陆小朝,很高兴认识你。”
我承认,我不是个懦弱的角色,我有武器,时常用它保护自己,让别人难堪或者受伤。我还小肚鸡肠,惹我生气的人,我都不会一笑而过。
“你不是……”柳茵子脸上的高傲瞬间瓦解,她惊讶地看着我,然后不知所措。
我把她的慌乱纳入眼底,然后露出客套的笑容:“你叫柳茵子对吧,我一定帮你转达。”说着,我转身往门口走。
“不用了,是我误会了,对不起。”柳茵子说。
我没有理会,开了门径直往里走。
这件事我并没有跟萧飒提起过,一是不想挡他难得的桃花劫,再者,总觉得我要是告状了,就真的有点悲惨了。
我必须强调,我不是世人眼里那种烂好人,老实人;可能很多人觉得残疾人就应该活得善良,没有脾气,拥有所有好人具备的品性;但,为什么?
因为我是残疾人,我就得讨好所有人,善良地活着,为我的残缺向世人赎罪吗?好吧,就算我真的如那些人所想的,善良无害地活着了,世人就会忽略我的残缺,单纯地把我当成一个常人来看待吗?
萧飒说,我的这种思维方式是病态的,他很后悔没有把我带到当年的那位廖医生咨询室去治疗。他会这么说,是因为他一直不知道,那位廖医生,是楚茗闵的爸爸。
但是,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的念头,他一直都没有放弃过,稍稍对我有不满就满世界嚷嚷。
我却一直觉得,根结所在并不是心理病,是我这个人原本就不够善良,不够善解人意,太过贪婪,自私的原因。
此刻,在我眼前坐着的男人,至少有五十岁了,他脑门上已经没有几根头发了,但他却是作为我的相亲对象坐在我对面的。
他是我的一个远亲介绍给我的,那个远亲,我只在孩童的时候见过,说是很担心我嫁出去剩下我妈妈一个人,就给我介绍了这么一位,成功人士。
萧飒说,章星辰都结婚了,我也该给自己筹办婚事了。我便答应了相亲。
我请假在家里睡了整整三天之后,似乎消化了章星辰要结婚的事,似乎觉悟,从此我的天气和章星辰无关,我抬起头看天空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