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白展鹏等人如何马不停蹄赶往赵家援手,也不提赵家夫妻如何不知危险临近,只说,那候府众人,坐了马车,一路向西,行走在官路上。
虽说官路比之山路要平坦许多,但是依旧颠得那折了肋骨的绿蕊哀叫不疼,她的胸下敷着厚厚的药膏,缠着白色宽布条,被绑得如同木乃伊一样。
别的丫鬟婆子还能挑开窗帘或者坐上车辕,透透气,只有她要一直躺着,如此苦痛之下,心里就越发把赵家夫妻连带老嬷嬷都恨到了骨子里,小姐怎能把少将军忘了,怎么能嫁给那么一个穷书生,甚至还怀了孩子,若是少将军回来知道这事,该会如何绝望,他会不会立刻改娶柔兰小姐,会不会连带恨上自己,一眼都不再看过来?
绿蕊越想越不甘心,但是,事情已经至此,若是她能留下小姐身边,设法让她流了那孩子,同那书生和离,少将军许是还会原谅小姐,可惜,她太过心急,反倒被撵了出来,如今就是有一肚子的算计,也无法施展了。
她这般焦急着,这一日正午,车队就到了一个小镇外的酒馆打尖歇息,丫鬟婆子和护卫们都进去吃饭,只留了两人看守行礼马车,绿蕊不能动身,就借着一个小丫头的手,半靠在车里,喝些薄粥。
她正吃着,这时又有一个三辆马车的队伍停在了酒馆旁,主子们进去吃饭,几个身形很是魁梧的汉子就蹲在了树荫下,一边闲聊,一边就着茶水吃干粮,有人就道,“主子这般着急赶往戍城,不知是为何事,连家里正要生产的三姨娘都撇下了?”
旁人也道,“可不是,听说三姨娘这次怀得还是个小少爷呢。”
其中一个穿着打扮明显是小管事的人,咽了一口饼子,四处看了看,低声道,“这事我倒是听了些风声,不过你们知道了,可要把嘴巴闭严了。”
那几人立时猛点头,把脑袋凑了过道,“咱们老爷不是有在兵部有个同窗吗,前几日听说北疆有公文送来,镇北军大败北蛮人,不日就要班师回朝。特别是那少将军武烈,带兵三千在草原上奔波了三个月,杀敌三万,蛮人是闻风丧胆,立下大功了,朝廷必定少不了他的封赏,而且还可能让他独立领一部兵马,咱们老爷同那镇北将军有些交情,想着替咱们大公子谋个好前程,就着急先赶去武家套套交情,以后好把大公子送到少将军手下,哪怕当个文书,那前程都是大好啊。”
众人恍然大悟点头,有人就欢喜道,“镇北军真是勇猛,这次把蛮人打怕了,以后怎么也能消停二十年啊。”
“要不说,咱们皇上最是英明,当年得知武家祖上为了回避国号里的‘武’字改了姓,特意下旨恩赐他们回复‘武’姓,这可是天大的恩典,武家上下岂有不舍命效忠的。”
“嗯,正是,镇北将军可是咱们武国百年来,最勇武的将军了。”
那小管事听得他们说话,几口吃光了手里的饼子,喝了口凉茶,又道,“你们年纪都轻,想必对当年之事不清楚,十几年前,咱们武国还有一个名叫陈锋进的将军,出战南蛮,也是战功赫赫,可惜英年早逝,被皇上追封为安南侯,若是他还活着,咱们武国可是南北皆安了。”
众人忍不住跟着唏嘘,战事一起,受到波及最大的,从来都是老百姓,所以,比起那些文官,他们更加敬佩这样护得他们平安的将军。
车里的绿蕊把这些人的对话,听得是清清楚楚,连那小丫头把薄粥送到了嘴边都忘了喝,小丫头怯怯的看了她一眼,慢慢收拾了粥碗就要下去,绿蕊却一把抓了她,说道,“快去唤了武十一过来,就说我有大事商量!”
小丫鬟被她抓的手臂生疼,慌忙应下,就端了粥碗跑进去,候府众人正在吃饭说笑,听的小丫鬟进来,喊道,“十一队长,绿蕊姐姐唤你过去,有事商量。”
那武十一同武二一样,都是少将军身边的亲兵护卫,平日极得少将军看重,若不是为了找寻候府小姐,也不会从战场撤回来。
他又天生一张白净斯文的脸孔,在一堆又黑又壮的护卫里,显得极为突出,一众没有婚配的丫鬟们眼睛都是雪亮,若是能把他勾到手,以后兴许还有机会当当副将夫人,可比配给府里的小厮管事们要强多了。所以,这一路上,众女不时上前献个殷勤,此时也不例外,一个穿了蓝色衣裙的大丫鬟春莺正一脸羞涩的替他夹菜,突然听得小丫鬟这般说,就竖了眉毛,喝骂道,“她当自己是谁,候府主子不成,十一队长一路辛苦,好不容易坐下吃口饭,她还不让吃消停,真是个惹祸精!”
其余丫鬟也纷纷接口,这个说,“她还以为这是当初受小姐看重的时候呢。”
“就是,小姐留了翠儿伺候,都没留她,可见有多厌烦她。”
“要是我就老实呆着,将来找个小厮嫁了就好,可不敢这般折腾。”
十一听得这些丫鬟越说越气愤,他又实在不喜被女子包围,索性就借口站了起来,道,“你们先吃吧,兴许绿蕊姑娘真有重要之事,我去看看。”
说完他就大步走了出去,本来他是想要躲避这些莺莺燕燕,可是落在众女眼里就成了急于见到绿蕊,各个心里都是大恨,特别是那春莺,差点折断了手里的筷子。
十一出了店门,走到车窗外,低声问道,“绿蕊姑娘有事找我?”
那些大汉就坐在不远处,绿蕊不愿他们知道,她刚才偷听了消息,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