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像画友在一起,谈画论墨,津津有味,雅兴共赏,既不互通姓名,也不质疑来历,表演得很像回事。
乔三鼎一边看一边问:“对于这里的景致,你有什么感想?”
“有浪漫,有残酷。”
“浪漫在哪里,残酷在何处?”
“山水浪漫,人血残酷。”
“好,说到点子上了,那我问你,你是来访景的呢,还是来访血的?”
“景血都要访。”
“想访出什么来?”
“如此美景中,为何会沾血光呢?”
乔三鼎在一边坐下来,抓了一根草放在嘴里咬着。不说话了。
轮到肖光捷奇怪了,他停下笔,看着乔三鼎问:“阁下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到这里来,也许是在冒险,那么难道你就没想到来这里访血,也是冒险吗?”
“没有办法呀,有血就得访,因为那血流得有点冤,血中有冤魂,自古说血债必要血来偿,死者已矣,生者总要做点什么。”
“你想做什么?就是到这里画景吗?”
“这景不是随便可画的,每落一笔,必定先研测实地,看看这坡,这溪,这滩,这草,还有这血,画时就要如同放电影一般,揣想当时这里流动的景是怎么一种状态。”
乔三鼎把嘴里的草吐出来,“你不是现场目击者,仅凭揣摩,靠思维来还原当时的场景,总是片面的,难道你就不想请教当时在场的亲历者吗?我就在你面前了,你不想主动点吗?”
肖光捷在纸上画了现场的速写图,坡上有几个人,最上面那个向前仆倒,中间四个面面相觑,最后一个则面向正面,右手握的手枪的枪口,还冒出一丝烟状。
“不用请教,反正当事人的说辞,总是有利于自身的,只是死者已经不能开口,无法还原真相,而后面六人,谁的嘴能靠得住呢,真相只能让现场来说话了。”
乔三鼎问:“你有什么本事能还原现场?”
肖光捷从背篓里拿出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一个人的后脑像,又从背篓里拿起一把柴刀,去坡上砍来一截树枝,树枝顶端有个开杈,整个树枝是y形,他将这张纸蒙在枝杈v形上,用线扎住,再将树枝插到坡上去。
他指了指枝杈上的纸对乔三鼎说:“苏迭比我矮两寸,现在这个后脑的高度相当于他站着的高低,权当是苏迭当时走到这里。”
他又向坡下走,走到离树枝有六七米处停下。
“这应该是开枪者当时所处的位置,现在我们可以做个实验。”
乔三鼎也站起来,眨着眼问:“你怎么确定这个位置就是开枪者站的?”
肖光捷弯下腰,从草里捡起一个东西。
乔三鼎眼皮一跳,“弹壳?”
肖光捷微微一笑,“没错,这是点38手枪的弹壳,应该就是当时有人在这个位置朝苏迭开的枪,这枚弹壳就是证据。”
乔三鼎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问:“你觉得那是谁开的枪?”
“不是队长。”
“为什么?”
“因为,侦缉队对武器使用是有规定的,正副队长佩的是点30口径的手枪,轻巧灵便,是指挥用枪,而点38是真正用于实战的枪,口径大,射程远,威力大,是侦缉警员使用的。”
乔三鼎沉默了一下,说道:“你的分析很正确,但你有没有想过,当时跟在苏迭后面拿点38枪的有5名手下,具体是哪一个开枪,怎么来作甄别?”
“你看,我画上不是画了吗?”
“枪口的烟气?可你画的可是走在最后那人,那不正是队长吗,怎么又说不是队长开的枪呢?”
“我只是在告诉你,如果你不把事实还原出来,你就成为顶罪人,那四个,也许是五个,包括麻小栗,都在向外传言是你开的枪。”肖光捷的声调依然平缓的。
乔三鼎的口气有点激动了,“他们是混蛋,怎么竟然会咬我开枪呢,你不也说了,是点38枪嘛,我的枪是点30的。”
肖光捷问:“那你当初是在哪个位置?请你现在站到这个位置上好吗?”
“可以。”乔三鼎走到一个地方停下。
居然是在那四个手下的前面,就是麻小栗的右侧。
“可是麻小栗说你在最后。”
“他说谎,我就在他右边,枪是后面四个人中的某人开的,子弹从我和麻小栗之间擦过,射中苏迭。”
“麻小栗说谎,是不是他们五个人都是一伙的?”
“对,看来你果然有一套,能识破他们的诡计。”
“现在让我们来做个实验。”
肖光捷从腰里摸出手枪,对着y树枝上贴着的人头像开了一枪,头像纸上开了一个洞。
他朝坡上走去,一直到了坡顶的山壁前站定。
乔三鼎也跟过来。
“你看,这个洞痕就是当时打死苏迭的那一枪,而这个是我现在打出来的,虽然打苏迭那一枪击穿他脑袋后会有所减速,但弹道是不会改变的,因为离山壁比较近,子弹在力量衰减后来不及下/垂,仍有余速射到山壁上。”
“两个弹着点差不多高低,是否证明开枪者站的位置就在那里?”
“对,就在掉了弹壳的位置,我们在开枪时习惯于把枪举到眼睛的位置,这是训练过的枪手的习惯动作,我刚刚也是把枪举到眼睛前射击的,两次的弹道基本一致,足以说明凶手开枪的位置了。”
乔三鼎嗯了一声,又问:“这个位置是哪些人站的?不是麻小栗吧,他在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