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光复之后,共和军整顿狱政,秦四虎和几位袍哥狱友一起被放了出去,青年人单纯幼稚,容易被人哄骗,狱里的时候被那几个袍哥一撺掇,秦四虎就拜了山嗨了袍哥,排行老九,出狱后做了帮主的贴身保镖,整天跟着一帮混混儿到处瞎混,乐不思蜀,后来端锦那帮人策划了铁路公司哭街事件,惹恼了总司令,于是一声令下,对成都的各个袍哥码头、公口来了番山拣海,很是抓了一帮“满清走狗”,秦四虎所的码头也被共和军捣毁,帮主逃到外地逼风头,秦四虎衣食无着,只好投军,由于身材高大,他被直接调去了特战营。
本来,朱大牛很喜欢这个憨直的兵,但没等他高兴几天,总司令一纸调令,又将这个秦四虎调到了警卫营,朱大牛很是郁闷,一打听才知道,这都是卫队长田劲夫进的“谗言”。
自从上次汉口龟山校场被特战营“伏击”之后,田劲夫一直耿耿于怀,时刻不忘将这场子找回来,于是经常带人去特战营,打着总司令的幌子偷师,某日田劲夫带着手下去特战营校场“偷师”,瞧见秦四虎的身板,一时惊为天人,亲自试了试他的力气后便向朱大牛要人,但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回去找总司令给他撑腰。
赵北好奇之下将秦四虎叫到跟前,发觉此人骨骼粗壮、肌肉发达、虎背熊腰,穿上军装往身边一站,倒是威风凛凛,如果再配一副墨镜的话,整个一健美先生加职业保镖的形象,一时也乐了,便将秦四虎调到卫队,充当贴身保镖,专门吓唬人用。
此次赵北微服私访,也将秦四虎带身边,刚才众人上山的时候没捧香,之所以没被盐工们扔下山,多半也是这个“健美先生”的功劳。
秦四虎是土生土长的四川人,也只会说四川话,给田劲夫、朱大牛做翻译的时候也是颇为费劲,连比带划,累得是满头汗。
看到秦四虎的狼狈样,赵北放下茶碗,拿文明棍磕了磕桌面,说道:“四虎啊,你也别费劲了,喝你的茶,他们听不懂川话也是活该,都入川这么久了,居然连本地方言都听不懂。”
“听是听得懂一点的,就是俚语太多,一时明白不过来。”
田劲夫“嘿嘿”一笑,端起茶碗就往嘴里送,喝了两口,扭头向山下望了望,抬手一指,说道:“掌柜的,你不是要看盐场吗?瞧,那山下就是。”
赵北站起身,向山下望去,果然,那山后就是丘陵,几座规模颇为壮观的盐场就隐伏那连绵起伏的丘陵脚下,工棚、天车,火井、盐井,都历历目,只是隔得太远,看不清细节。
“望远镜!”
赵北手一伸,张激扬急忙从背着的褡裢里摸出牛皮望远镜盒,抽出一架双筒望远镜,递了过去。
一个穿着长袍马褂、头戴瓜皮帽的土财主举着个西洋望远镜远眺,这景象确实有些怪异,立刻就引起了一些茶客的注意,川人爱热闹,于是纷纷挤了过来,张着嘴瞅着赵北手里的那望远镜嘀咕。
田劲夫和朱大牛急忙靠了过去,分开围观总司令的百姓,一左一右护持身边,哼哈二将一般。自从端锦策划的那次未遂刺杀事件后,总司令的安全成了目前共和军高层关注的重点,本来蓝天蔚是反对总司令微服私访的,但架不住总司令的兴头,所以出发之前特意命田劲夫、朱大牛立下军令状,如果总司令少了一根寒毛,就拿他们是问,两人自不敢尝试军法。
赵北放下望远镜,这才注意到身边的围观百姓,于是微微一笑,将那望远镜递给一个青年盐工,说道:“这叫望远镜,洋人的玩意,有趣的很,你也瞧瞧?”
气氛立刻热烈起来,一众盐工你争我抢,拿着望远镜过瘾,一旁的张激扬等人却是看得提心吊胆,那望远镜是正宗德**用望远镜,带分化刻度的产品,刚刚随着军火从武汉运到,全军就那么几十架,如果摔坏了,那可叫人心疼死了。
“喔唷!连盐锅坝都看得一清二楚。”
“王老菜那个哈儿,又天车上晒太阳。”
盐工们嘻嘻哈哈,闹了好一阵才消停下来,将望远镜还给赵北,拉着他摆起龙门。
“先生是哪里人?”
“湖北人,来本地经商。”
赵北笑着说道,向张激扬使了个眼色,张激扬心领神会,招呼茶摊儿掌柜添茶斟水,几盘灯草糕也端上了桌,片刻就被抢了个干净。
众人情绪高,将总司令围住,你一言我一语,犹如久别重逢的老友,但是田劲夫等人的神经却是绷紧了,不得不打起精神,全力应付局面,原本散四周的卫兵也都收拢到附近,阻止多的人靠拢过来。
“这望远镜是个啥子道理?洋人的玩意就咋就那么好玩儿?”
“其实啊,这望远镜早明代的时候咱们中国人就会造了。”
“那现咋不会造了赖?”
“这个就要说到满清朝廷了,其实也不是不会造,内务府也是造过的,只不过只给皇帝玩,连将军都玩不着。……”
趁着这机会,赵北为众人普及了一下历史,并很快将话题转向他关心的方面。
“诸位多是这富荣场一带的盐工吧?想必对这盐政很熟悉喽?”赵北问道。
“富荣场俗话‘十人九盐’,不要说我们,便是这山上的男男女女,十个人里就有九个靠盐吃饭。”
“先生是不是打算做井盐买卖?要做买卖,先得花银子买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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