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模样好像等了封行朗很久,终于把他给盼来了一样
因跟邢二并不熟悉,也因邢二是个将死之人,封行朗似乎有些抵触这样唐突的见面。他靠身在门边,并没打算进来房间。
“义父我想跟邢朗单独谈谈。”
邢二的声音带着无法凝聚起力气的微弱和疲乏。
中年的他,看起来也就比河屯少上了十来岁那声义父听得封行朗好不尴尬。
“好。那义父跟他们在外面守着。”
随着河屯的起身离开,一直守着邢二的邢老五和一个生眼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在路过封行朗身边时,河屯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类似于一种安抚的亲近。
亦能传递给别人一种感觉他们父子俩已经冰释前嫌了,而且现在的感情很好
封行朗没有应答河屯什么,甚至于连看都没有多看河屯一眼。有些习惯,一时半会是改不了的。
所有的闲杂人等都离开了房间,只剩下封行朗和伤重得垂死的邢二。
跟一个陌生的垂死之人呆在一个房间里,这种感觉真有儿怪异
“阿朗,你过来我这口气不多了,必须省着儿用。”
邢二到是没有把封行朗当外人,有儿自来熟的意思。
封行朗敛起眉宇,轻轻蠕了一下唇角,还是依了邢二的意思,朝他的床边走近过来。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必邢二也不会对自己动什么歪心思。
“颂泰的伤怎么样了”
颂泰封行朗微微蹙眉这名字似乎听过,但实在联想不起是哪号人物了
“就是丛刚颂泰就是丛刚。”
见封行朗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邢二又接着解释了一句。
“”邢二的这个话题,是不是有儿跑偏了不应该是聊自己跟河屯之间的恩怨情仇么,怎么聊起丛刚来了
“已经可以下地走两步了”
出于对垂死之人的礼貌,封行朗还是应答了邢二一句。
“那就好”
邢二好似久悬的心,终于如释重负的吁出了一口沉重气息,“让他受累了”
这几个意思
封行朗听得出来这邢二应该是在感激丛刚。
不过邢二养了丛刚那么多年,这报恩救了他一,也不算什么需要千恩万谢的大事儿。
“丛刚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安心养伤吧。”
封行朗想用这句话做为两人结束的陈词。
毕竟一早把他叫过来只是为了问丛刚的伤情,也不是很有礼貌的行为。
关键在于,封行朗觉得邢二应该将这宝贵的时间留给河屯和众多的义弟他们。把应该交待的遗言和遗愿交待一下之类的。
可封行朗却不知道邢二的后一个遗愿,就是见上封行朗一面。因为他有话想跟他说
“邢朗,记住我的话把颂泰留在你身边,将他将他留做你用,他他能保你一家此生此生太平”
等邢二吃力的说完这句话后,他原本半躺的上身,便沉沉的斜侧到了一边。
当时的封行朗还在琢磨邢二的那句话。邢二的意思应该是把颂泰,也就是丛刚那家伙留做己用,会保自己此生太平
可邢二又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呢
是想为丛刚找金主么难道是担心他邢二死了,丛刚找不到活儿做要饿死
不至于吧以丛刚那狗东西的能耐,混个温饱应该不成问题的。
这邢二都一命呜呼了,竟然还有闲心思操心丛刚的事儿
关键丛刚那家伙,并不好驾驭不是他封行朗想留就能留得住,想用就能用得上的
“你到是挺关心丛刚的”
封行朗的话刚出口,便发现了邢二的异样他的头已经使不上任何的力气,蔫蔫的斜侧在了一边,而那只输液的手也沉沉的垂在了床沿下
封行朗伸手过来,已经探不到邢二的鼻息了。
这是死了么
死得也太草率了吧
封行朗连一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难道邢二没肯咽下后一口气,就是为了等到他封行朗,亲口跟他说出这后一番话
在邢二的死体旁愣了两三分钟后,他才缓挪着步伐朝门口走去。
门外,等着河屯和众多的义子们在看到病床上已经断气的邢二时,他们表现得出奇的平静。
“亲爹我二哥他他死掉了吗”
封行朗微微头,轻轻抚着儿子的脑袋。
“我都还没有见到我二哥后一面呢他怎么可以就这么死掉了啊”
小家伙嗅了嗅鼻子,眼圈又开始泛红了。
“你二哥走得很平静让他我转告你他喜欢你也喜欢所有的义兄弟们”
这善意的谎言,安抚着众人悲伤的心灵。
将针头从邢二的手背上拔除,河父将邢二垂落着的手送到被子里。
“老十一,你二哥的后事,就交给你了”
“是,义父。”
邢十他们死在了墨西哥城,邢十一是邢二手下唯一幸存的义子。
死过很多的义子但能像邢二这样死在佩特堡的,是至今为止的第二个人。
也足以说明邢二在河屯心目中的地位了
到主堡的封行朗,久久的无法平静。
似乎这耳际一直响着邢二临死之前跟他说过的话
“行朗,喝口热牛奶吧。”
雪落将温好的牛奶送到丈夫的手边。她看得出丈夫情绪的低沉。
“我先去洗一下”
封行朗起了身,“雪落,你把诺诺看好,别让他跑出去瞎闹腾。”
雪落温婉的头,“你好好泡个澡吧。衣服和毛巾我都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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