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伽罗没想到大夏的皇帝多疑至此,当初给成德定罪的时候假痴假呆,现在要帮夏浅枝脱罪,他竟一点含糊都不许有。

“既然此事关乎我大夏一位郡主的身世,便由臣妾亲自备水吧。”皇后微微笑着起身,去耳室准备了一碗清水端出来,让下人去放到奉国侯与夏浅枝身前。

夏浅枝浑浑噩噩的,被一个太监捉着手放血。陈一弘眯了眯眼睛,稍微侧了侧身子,也准备动作。金伽罗见他有心护住自己女儿,立刻配合的跪直身子,稍稍挡了挡皇帝的视线。

“慢!”皇帝突然开口,“陈卿,去按住那个孩子。”

龙鳞卫陈指挥使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一把将陈一弘背过手按在地上。金伽罗心里一紧,知道大势已去,颓然坐在地上,被另一个太监按着放了血。

片刻后,太监端着水碗,迈着小碎步呈上:“回禀皇上,奉国侯与乐安郡主的血并不相融,二人确实不是父女。”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

金伽罗拼命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死死掐住自己的虎口,控制住自己别把视线移向皇后而是一直盯着皇帝叫骂道:“狗皇帝,你还有什么话说!”

夏浅枝早就心如死灰,垂着头跪着,露出一段纤细到惹人怜惜的嫩白颈子,像一只孱弱到濒死的小鸟。

皇帝接过水碗晃了晃,两颗血珠仍旧泾渭分明,并不肯融到一起。

大殿上再一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虽说整个殿内除了注定要被处死的奉国侯之外,剩下的只有当事人夏浅枝,帝后夫妇并两个嫡皇子,剩下的本就是专门负责查证皇族及大臣秘辛的人。

皇后一直端详着皇帝的脸色,见他迟迟不下定论,唯恐迟则生变,只好给太子递了个眼色。

太子会意,低下头摆弄自己腰间的一块玉佩,突然似有所觉般“啊”了一声。

皇帝看过来,太子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起身跪到皇帝面前:“父皇,儿臣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是关于成德姑姑的。”

“皇儿说的是……”皇后也如大梦初醒,“是长公主曾经送你的小金锁吗?”

“回母后,正是。”太子眼中晴朗光明,对着高坐的父皇,他即使心里有万般不认同,也不会让其中一分一毫表现在脸上,“父皇,儿臣周岁的时候,成德姑姑送过儿臣一把纯金的长命锁,后来母后告诉儿臣,姑姑送儿臣这件礼物的时候,曾经说过,要是儿臣遇到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就把小金锁打开,姑姑就会帮我了。”

“皇后?”皇帝半信半疑,把脸转向皇后。

皇后微微笑着点头:“确有此事。当年臣妾以为是成德哄孩子的话,现在想想,也许成德别有深意也未可知。”

皇帝追问道:“那金锁现在在何处?”

太子赶紧答道:“就在儿臣书房里,在书柜下的第一个格子中。”

皇上仔细的打量着太子,半晌后,朝着自己信任的内侍挥手:“你亲自去太子宫里取。”

等着内侍回来的功夫,太子又道:“父皇,儿臣和苗苗表妹从小一起长大,从来也没在乎过她的父亲究竟是什么人,儿臣只知道成德姑姑是苗苗的母亲,父皇是苗苗的舅舅,母后是苗苗的舅妈,咱们是一家人。这个胆敢谋反的罪臣的血融或不融,跟苗苗有什么关系,她明明是儿臣养大的!”

皇帝略有动容,但并不接他的话,仍旧沉默不语。

太子不灰心,再接再厉道:“苗苗知道我爱吃油焖大虾,父皇用膳后习惯用一盏六安瓜片,母后不吃鹌鹑,五弟不喜兔肉。”又转过身指着奉国侯的鼻子,“你!你这大逆不道的罪人,你连一顿饭都没跟我们小苗苗一起吃过吧!”

金伽罗听太子这样说话,如何还不明白皇后和太子的意图,只咬牙道:“她这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种,也配和我一起吃饭?”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大殿上骂起来,皇帝烦躁的喝止道:“行了行了,你身为大夏太子,和一个将死的逆臣互骂,丢不丢人。乐安是朕亲封的郡主,朕自然会给她做主。”

陈一弘听了这半天,心里也明白了大概,他心疼归心疼,见到小姐姐一直一言不发,像个没了魂儿的人偶娃娃般,心下着急,便在她腿上狠狠拧了一下。

夏浅枝疼得眼圈儿都红了,回过神来狠狠瞪他。他别开眼不敢对上她的目光,仍旧狠着心不松手。

她鼻子一酸,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只是她从小受到的教育让她即使在临死前也不愿轻易失态,没有哭出声音,自己拿着手帕捂住半张脸,吸掉一串串停不下来的泪珠。

皇帝心里,忽然有一根久未被人触碰的弦,轻轻的动了一下,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那真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了。他还不是皇帝,也没被封为太子的时候,他的妹妹也只是个爱笑贪玩的小姑娘,没有出落成日后倾国倾城的模样。那是他们都不被自己的父皇喜欢偏爱的时候。

他打坏了父皇最心爱的玉瓶,怕被父皇责罚,怕失了父皇的心,更失去夺位的资格。正苦恼害怕的时候,他的妹妹来了,她把他推到一边,自己蹲在碎了的玉瓶前呜呜的哭,说是她犯了错,请父皇责罚她吧。

那时候,父皇究竟罚了谁,他已经记不清了。但他还记得,他问妹妹:“明明是我犯错,你为何要替我受罚呢?”

他的妹妹眼泪还没擦掉就笑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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