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动这般大的气呢。”济兰负手立在门口,看着她们几人进来,从虹筱手里搀过佟玖。为她掸着袍子上方才摔时沾的灰,埋怨了句。
“虹姐儿,养正堂的伙计送九爷的药来了,等您过目呐。”小丫鬟进来传话。
“哎,我这就去。”虹筱应声出了去。
佟玖目视着虹筱出去,又看了看景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虹筱都出去了,这还演给谁看啊。于是,挪到堂上的太师椅上坐下。
“景赋啊。”济兰道“永喜的案子已经由宁郡王和大学士富察恒正式经办了,儿女情长的事就先放一放吧。京城达正昌要开张,你代九爷往江南老家跑一趟,将家里最好的茶叶和绸缎运回来。”
说着拿出要调的货单给佟玖过目,道“过些日子你出关,也要带些像样的东西给那些蒙古王爷。这些货不是个小数目,必须得交给个得力稳妥的人去办。”
佟玖看过后,拿出自己的小印加盖后递给景赋,道“分开些日子也好,终日别扭的在一处,反倒看不清自己的本心。你那些鸽子我帮你养着,你放心。等你回来,那些米我也该挑完了,咱们就一同出关。”
景赋点了点头将信收起,朝佟玖和济兰拱了下手,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待虹筱回来时,景赋已经走了,看着景赋大敞四开的房门,虹筱心里一空,手上一松提着的中药包落在地上,人怔怔地立在房前良久。
“啧啧啧,可悲可叹。”佟玖蹲在炕上,躲在窗边向外悄悄地看着,对济兰道“看这虹丫头的心都要碎了。方才,我还当她不在意景赋的去留呢。”
“那是九爷的戏太假。”济兰坐在炕桌前,拨动着算盘,道“我只用耳朵听,都能辨出你方才是浑闹的,更别说她从小与你一处长起的。”
“嗯,我只用耳朵听就知道你又算错帐了。”佟玖掩上窗缝,搓了搓被冷风吹得冰凉的手,回首用下巴指了指济兰的算盘,道“这次是多拨了两位吧?”
济兰看着方才的货单,又看了看算盘,果然被佟玖说中了,这点帐自己已经重算四遍了。
“都是你搅得我!”有些气闷地抓了案上果匣子里的榛子,朝那个对自己笑得狡黠的人扬了过去。
“好了好了,我算就是了。”佟玖挽了挽衣袖,露出双手,盘腿挨着她坐下,随手拨弄着算盘,道“怎么,案子被傅恒接手了?”
“嗯,早上他到府上来,听他的意思不过是走个过场罢,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结案了。”济兰枕着双臂伏在炕桌上,歪头看着算着账的佟玖,这个人一旦沾上生意和账本,精气神儿就全回来了。
“说来,景赋这样不管不顾的秉性,我当真是不放心让虹姐儿随了她一处。”佟玖叹了口气。
“这趟放她出去走走,人接触多了,会有改观。”济兰说着缓缓闭上眼。
待佟玖算得了,收着账本望上济兰,向来浅眠的她竟然就这样睡着了。想是这段日子太累了,昨晚太累了。爱怜的抚了抚她的脸颊,轻声道“我去铺了被,咱们好生睡?”
“嗯。”被扰了清梦的济兰偏了下脸,躲开佟玖的手,一转身钻到了她的怀里,梦呓了句侧卧着继续睡着。
佟玖无奈只得一边揽着她,一边扯了条被子下来给她覆上。一抬头,老高的日头刚好从外面照进来,撒在两人身上脸上,有些晃眼。
这怎么能睡得好?佟玖伸手拽过桌上的账本,举着遮到济兰的面前,挡住直射进来的阳光。可是没过一会儿,胳膊就酸的厉害,佟玖略微放下些,稍歇了下又举了起来。
再说虹筱,进了景赋的屋子,本以为是人走屋空,不料景赋日常用的东西还都在。走到炕上看了看,只少了床被子和枕头。
在虹筱眼里景赋也算是个奇人,佟玖打小是因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被自己伺候惯了,对穿衣吃饭这些事不甚在意,但最起码还知道喊冷喊饿。
而华景赋是完全不知道冷暖饥饱的那种人,这样冷的天,她随意扯件夏天的袍子裹身上就能出去。更别提想起为自己添衣加被这些生活上的琐事了。
在她心里对银子仿佛就没什么概念,每月领那么多月钱,回来还嫌累赘的往柜子里一丢。记得那时已经到了冬至的节气了,她炕上就铺了条凉席,晚上睡觉也不脱衣裳,就是和衣往炕上一倒。
正想着这些时,门上一响,华景赋背着个包裹又进了来。走到内室门口,看见虹筱正倚在炕沿儿边看着自己,脚下没注意门槛,一绊险些被摔倒。
“你这是要去哪?”虹筱问道。
“江南。”景赋从身上摘下包裹,抱在怀中,应了句。
“那怎的又回来了?”虹筱沉着脸,问。
“我本来已经到了城门口了,可她们没说要我去江南哪,便又回来了。”这时一个枕头从包裹里滑了出来,景赋忙弯腰去捡,可怀里的包裹彻底散了开,被子也垂到了脚面。
虹筱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走了过去,将她怀里的被子和枕头一股脑的抱过来,丢到炕上。又抖了抖包裹布,其他全无,回头问道“你去江南就只带这些?”
再看讷讷站在那的景赋,鼻尖耳朵都冻得通红,细看她背后还悬着顶草帽,一把将草帽从她脖子上摘下来,道“大冬日里,你戴顶草帽出去做什么?”
“我听人说,江南热。”景赋看了看自己的草帽,认真的答道。
虹筱自从跟景赋熟识了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