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五官更精致,哥哥最帅。”

“渊儿,准备好,吟诵结束,你要发表语示。”禾子绪指向一个操控台,示意儿子过去。

“爸爸,他是慕擎?”禾子渊紧盯着男人温柔的笑容。

“世人皆知,木华国国君叫慕擎。” 禾子绪委婉回答。

禾子渊抿抿嘴,深蓝色华服的男人和他脑海中的一张面孔重叠,成熟与稚嫩的区别,不变的是温柔的笑意。

“渊儿,慕擎有话要先说,听听他要说什么。”禾子绪看见慕擎在仪使总长的同意下走到一个花篮旁抱起哭泣的婴儿,眼神一紧,花篮里有张带血的垫子。

禾子渊也看见了,突感心疼,这种感觉跟对颖族里因故受伤的幼儿不同,好像血脉里的一种冲击波激起的心上感。

“打猎时没照顾好孩子,孩子被狼咬了?打猎带个婴儿去?当诱饵吗?”禾呈卫走进大屏仔细看,“这分明是烂疮嘛。”

“不像烂疮。皮肤溃烂见骨,像剥皮削骨,事后没消毒缝合好。烂成这样,孩子随时有生命危险。你们看,孩子浑身苍白缺少血色,哭声嘶哑,皮肉溃烂时间很长了。”水令瑶的眼眶通红,泪水打转,“族长,救救孩子吧。”

禾子绪很为难,无论施援手与否,颖族一旦应求做出表态,颖族与这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就会有质变。史上有过多次国君贵爵趁神仪之机向颖族求医、延命的情况,颖族均没有当即同意或拒绝,话说得很委婉。若是生病造成的体弱或病危,族长和祭司会假扮仪使去治病,若是求寿命,颖族不予理会。现在情况有些特殊,患者是刚接受颖灵之光的婴儿,是由颖神赐福的生命,颖族必须当即给出明确答复。若拒绝,就是违逆颖神,若同意,将来其他人来求,颖族难以拒绝。禾子绪纠结又恼怒地看着抱着婴儿的男人,这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问神意。

舟仓里的人都明白族长难以决断的原因。这个情况实在挺糟糕,婴儿不仅刚接受颖灵之光,而且是世界第一大国的国君之子,颖族的回复影响颖族与五洲的关系,弄不好,五洲会质疑颖神。已过八百多年的文明进程,五洲纷起百家学说,其中的印家、摩家思想里只提圣颖大帝,只字不说颖神,暗示对神存在的质疑、对颖族来源的质疑。幸而颖族神仪上的玄妙无人能解,信徒言行谦恭,国君遵照《明堂仪》,五洲言论倾向依旧崇尚颖神。

“爸爸。”禾子渊忧声喊道,双眼充满对婴儿的哀怜之光。

禾子绪走到操控台前切换大屏视像,看到警戒线外的人群,至少拥围有上万人。视像又切换到警戒线内物资供奉集中处,其中有一种不可或缺的特殊能量石,颖舟飞行以及岛上照明、驱动仪器设备和一些实验所需的能源都从这种特殊石头中提取。

“爸爸。”禾子渊再次出声。啼哭的婴儿双目紧闭,虽然婴儿不明白什么是光明、什么是黑暗,但已无泪水的哭声表明婴儿害怕只闻声音不见一物的状况,还有难忍的疼痛,如同他模糊印象中在黑暗里震敲房门大喊“良哥哥”的想冲破黑暗的恐惧之态,那时的双手肯定很痛,声音肯定嘶哑,不知是否还能流泪。

皱眉看着大屏里清晰显示的男人富含深意的眼神和嘴角的弧度,禾子绪气闷,沉下声音斟酌字词:“慕擎君之疼,我族已知。小王子身上的创伤出于野林,自当治于草木合抱之处。古有功业范例,我们应当遵循。慕擎君将小王子交与总长带入圣颖神庙,沐浴在颖神神光下。若小王子福深,定能受福泽,获赐长于圣颖神庙。”

大屏中的男人浮现出惊喜又愤抗的表情:“我儿不能离开父亲身边,我想亲眼看着我儿成长。”

“所有神庙大门开放,慕擎君可随时探望小王子。”禾子绪决定不让步。

“谁主负责照顾我儿?”

“总长定会做好安排。”

“我儿何时可接回我身边?”

“适时定有神意。”

禾子绪稳券在心地盯看男人的表情,见他不舍地将婴儿递给一个仪使后,在仪使总长的示意下向颖神和颖族表示感谢。

“爸爸,我们能医好孩子吗?”禾子渊问道。

“瑶司和族医改扮一下去看看病情。”禾子绪看向水令瑶。

“若我们也医不好呢?”禾子杉很担忧。

“仪使总长知道怎么解释。”禾子绪微微一笑。

“史上那位最近神的仪使总长的功业以父母的虔诚为基础,族长言语之意已经透露得很清楚,仪使总长能听明白,就看慕擎是否听懂。”禾呈卫接话。

“治不好,是慕擎自身的罪业所致,治好了,是颖神的福赐。”禾子渊似自言自语。颖族给这个国君添堵了,且不说之前有何罪业,被叫做慕擎君的这个男人接下来如何治国待民,不能踩错半步,尤其是处置弟弟一事。

“看来慕擎君已无心交流,我们走吧。”禾子绪朝水令瑶和禾呈卫说道。

禾子渊长舒一口气,他不想发表语示,更不想跟那个男人对话。脑海里的模糊人像在那个男人的形象映照下越来越清晰,心里像有个空洞,洞里回响深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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