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峰洗完澡后,天已经黑了下来,陆喜穿着湿漉漉的兽皮,冷得微微颤抖。
夜空的星辰闪烁明亮,只可惜林中树叶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将那一点辉光都尽数掩盖了。她原本就有些近视,此时更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清,只能不停地和阿峰说话,以此缓解心里的紧张和不安。
还好阿峰视力极佳,拉着她在林子里走了一会,居然就绕回到两人先前休息过的地方,他们的东西还放在那里。
阿峰准备生火,带着陆喜来来去去也不方便,就把背篓放平,让她乖乖坐在那里,又将尚未撕碎的那块兽皮拿出来给她围上,这才去收拾柴禾。
她心里还有些害怕,怕阿峰去捡柴禾的时候,她会遇上什么野兽。哪知他一直在不远处,并且很快就过来她身边生火。
小火苗开始是跳跃着,随即渐渐变大,火舌顺势又沾上别的木柴,就这样越燃越大,噼里啪啦地响着,火光照亮了好大一片。
陆喜这才渐渐看清周围,原来他们头顶上那棵大树的树干极大,却是空心的,里面尚存着一些干柴,想必阿峰刚才就是从那里抱的柴。这里应该就是他们野外活动的一个临时基地吧。
今晚没有新鲜的猎物,两人只能分食中午剩下的冷肉,陆喜经历了傍晚那些事情,根本没有胃口,她漫不尽心地撕下一小块肉,靠近火烤了烤,才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明天,要不不进沼泽地了?”她斟酌了许久才说出来,陷进沼泽那种绝望,只需经历一次,就足以让她怕一辈子。
阿峰自然是点头答应,他也不想再经历那种心惊。
两人陷入了沉默,陆喜盯着闪动的火焰,最终是放下手中的肉块,又开始想念家里四层草席垫起来的木床。
坐了一会儿,阿峰把树洞里面的木柴都搬到外面,又点着火把四下薰了一遍,最后在里面垫上那块撕残的兽皮,陆喜就知道她今晚有树洞住了,阿峰肯定会让给她的。
这倒是个小小的意外,不然她还以为就得这么围着火堆过一晚上呢,换盐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烤干身上的兽皮,终于觉得暖和起来。
树洞还算宽敞,陆喜一个人刚好可以蜷缩着躺下,但挤挤却能容纳两个人。
阿峰就靠坐在树洞口休息,石斧也放在手边,她就很纠结,到底要不要叫阿峰进来。
他们上一次进山,虽然第二日她醒过来后发现自己枕着人家的腿,但前一晚两人确实是有些距离的。
但那时候他们还没有那么熟悉,他甚至都很少和她说话。
后来他们渐渐地就熟了。
冬天里她教他算术,他又冒着大雪救她。换盐的时候他给她烤肉,送她手串……不知不觉,原来他们已经经历了这么多。
“阿峰?”
“嗯?”
“里面还有位置,你要不要进来?”她努力装出一点也没有多想的样子,故意将语气放轻松。
“……我就在外面。”
好吧。
沉默了一会儿,陆喜又叫他:“阿峰?”
他依旧回答,声音与她是一样的清明,显然他也没有睡着。
“你真的不进来吗?我一个人有点怕,万一有虫子……”声音有点委屈。
阿峰有点不想理她,但沉默了一瞬,还是解释道:“我薰过烟,里面要有虫子,都是死的。”
……
陆喜就点气不服。
孤男寡女,夜黑风高,她主动邀请,这人居然不动如山?她陆喜的魅力就这么差吗?连个野人都征服不了了?
如果郁族三帅知道她生气的时候,都把他们当做野人,不知是个什么神情,毕竟郁族虽小,在这个时代也算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文明一族了,算不得什么野人。
脑子里生出了一股不屈不挠的勇气来捍卫自己的尊严,她不得不使出了杀手锏。
“好痒啊,全身都痒,肯定是因为那种吸血虫咬了我。”陆喜掀开兽皮挠自己,一边挠一边抱怨,眼看就要哭了。
阿峰怎么不知道她的把戏?但确实也有些担心,便挤进了树洞。
陆喜嘴角就扬起了一抹得逞的微笑,她就知道这招管用,那晚在野地里,她只是说脚疼,他就把她搂在了怀里……阿峰,是喜欢她的吧。
特地又缩了缩自己,好让阿峰坐得更舒服些,他实在是太高大了。
“阿峰,你……是不是喜欢我?”陆喜暗中抓紧了阿峰的手臂,认真地面对着他问……虽然她看不清阿峰的眼睛。
有点忐忑,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更怕他听完这话站起身就跑了,所以提前抓紧他的胳膊。
“嗯,什么是喜欢?”阿峰却挑眉,同样很认真地问她。
……陆喜在黑暗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她很想告诉他,喜欢她就是和想要她配给他做女人一样的。
可是这种话,她怎么说的出口呢?就连喜欢两个字,她也是鼓足了勇气问的。
突然又有些庆幸他不懂含义,因为不论哪一个回答,都让人有点难以面对。
回答喜欢,然后呢?确定了人家的心意之后就那么算了?或者做一个真正的郁族女人,为她的男人阿峰接二连三地生小崽子?……唔,听起来竟然有些美好。
但是到时候谁能帮她接生呢?没有医疗保证,她肯定比现代人还怂呀,疼都疼死了,哪里还有力气站起来咬脐带?到时候别说孩子,只怕她的小命就要呜呼了。
不行不行!她赶紧想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