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边,顾淮深喝了些酒,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不忍看顾疏玲的隐忍苦痛,提出了一个疯狂但很有效的意见,让顾疏玲皱着眉头说他喝醉了,把他赶了出去。
而回到自己的院里的顾淮深,又看到了正照顾孩子的楚青,本该是其乐融融的场面,可阴差阳错中,他却选择了此时向楚青摊牌。再一次受到打击的楚青几近疯狂,竟丧心病狂的想要杀死自己刚出生的孩子来挽回他们的感情。
顾淮深阻止了楚青失心疯般的行为,斥责了她一顿,然后重申了自己的观点:永远不会爱她。
楚青痛哭流涕差点儿崩溃,她不明白为什么顾淮深就是不肯爱她。
就像顾疏玲不明白,为什么沈夜白宁愿相信和亲睐一个外省的戏子,也不愿正眼看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
另一边,沈夜白已经醒了过来。果如医生所说,手术过后的他开始慢慢记起那些被遗忘的记忆,其中包括他是如何逃婚如何受伤如何遇到阿秀的经历。
十月,长江。
去往长沙的船如同一片秋叶在长江上飘荡颠簸,船上载的大部分是在江上讨生活的水手和南来北往的客商,当然,也不乏像沈夜白这样吃饱了撑的、放着好好的家里不在,非要学人家浪迹天涯的闲人。
对于娶顾家的大小姐作妻子这件事,沈夜白是非常不乐意的。他好好一个大男人,又受过进步思想的熏陶,满肚子的墨水啊,民主科学的观念更是充斥整个脑子,平时就很痛恨那些封建家长包办婚姻的。现在,都不和自己商量商量,就硬是要把军阀家的小姐塞给自己,这还有天理吗?他的妻子啊,该是他自己选择的、他爱的,而不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只存在于市井流言中的女子。
虽然多次表达自己不愿成亲的想法,但家里的长辈们全然不听,还骂他忤逆,为防着他逃跑,直接一把大锁把他锁在了房间里,直到婚礼前夕才把人放了出来。
本来沈夜白本人也是不想学那些鸳鸯蝴蝶派小说里的小姐们一般逃婚的,奈何事到临头没有办法,只好裹了包袱趁机跑路。谁知道那个素未谋面的顾小姐长什么样的,要是满脸麻子呢,要是河东狮吼呢,或者干脆是个女土匪?算了,还是逃婚比较安全。
所以,沈夜白心安理得的跑了。
沈夜白还是有脑子的,他想:自己逃婚了,家里的人一定会找的,所以绝对不可以去亲戚朋友家,那样用不了几天就会被发现然后灰溜溜的被拎回家去的。自然,家里面有生意往来的区域也很危险,想来想去就干脆买了船票顺着长江往上,就当是旅游考察了。
因此,沈夜白登上了这艘去往长沙的船。
大船呜呜的吐着黑烟,在水汽氤氲中向着远处的水域而去。没有纤夫声嘶力竭的号子,也没有江南水乡莲舟轻摇的灵动。
长途的颠簸让沈夜白的头有点儿晕,胸腔里泛着轻微的恶心。呵,不是晕船吧?沈夜白自嘲的想想,然后从狭窄的小床上起身,准备去外面的甲板上吹吹河风透透气。
哪里想到,人倒霉的最高境界不是喝口凉水都塞牙,而是透个气都能有生命危险。
因为晕船的缘故,沈夜白特意选了人少的地方透气,没想到却遭遇了杀身之祸。
因着年少时看了太多的侠义小说,想着那种身轻如燕的功夫,仿了那么多年,轻功没学到,但步子却很轻巧,因此旁人很难听见他的脚步声。
所以,沈夜白才有机会靠近,才能听见那几个人的话:“四爷,最近查的严啊,这东西我也是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搞来的,您可不能这样亏待作兄弟的啊。”
被称为四爷的光头骂骂咧咧的说:“你个龟儿子的,现在胆子肥了哈,敢和老子扯经了啊?说咋个就咋个,不要坏了规矩。”
又有人说:“四爷,规矩也是人定的不是?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啦?现在到处都乱糟糟的,又对这些查得严,大家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手底下还有那么些嗷嗷待哺的兄弟们,您总得让大家吃饱不是?”
谈了半天,光头还是妥协了:“算球,老子也是被你摆了一道咯,好歹是得你的地盘,老子给你这个面子。跟你讲哦,现在这东西的销量好得很呢,你小伙儿还是多备点儿货等到发大财的好。”他停了停又说,“现在到处都乱得很,听说沿海一带又闹起来了哇?”
“是啊,听说顾家要和姓张的打一场呢。说是前不久张家的派人来暗杀顾大帅,结果没得手,大帅受了重伤,连自家女儿的婚礼都没能参加。现在两派的人都虎视眈眈的,这仗啊怕是要打起来咯。”
听墙角还能听到自己的婚礼,这还真是缘分啊。不过听那几个人的语气,怕也不是什么好人,沈夜白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便决定走人。
哪知这时那人又说:“四爷,你说卖烟土和卖军火,哪个划算哦?”
明知故问的问题。“瓜娃子,当然是军火咯。但是那个东西啊当兵的查得严,那些军阀老爷们对烟土生意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一倒腾军火他们就不干了。你小子还是乖乖的倒腾阿芙蓉的好,免得有命挣钱没得命花。”
本来打算拔腿走人的沈夜白听到阿芙蓉三个字,脚下就像长了根一样,竟然一步也走不动了。他想起林则徐虎门销烟时拔地而起的黑烟还有围观群众拍手叫好时的呐喊,想起长他十来岁的大哥整日泡在烟馆里吞云吐雾,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