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到了县政府的一纸通知任命我为县文史资料办公室的主任管理着一屋子资料和两个人这是我好的下场,我五十岁了,仕途之路已经走到头了

那一年乡政府和拓子坪都通了班车,算起来乡政府到县上比拓子坪还近那么几里路,那啥背着我的行李,我们一起向乡政府走去路上那啥对我说“大哥,我想求你一件事”

“啥事么你就直接说”

“那鲁明年就上学了,我想叫那鲁到县上念书”

我早都有这个想法我对那啥说,咱哥们想到一起了明年你就让那鲁来吧,吃住就在我家

我上了班车,那啥追着班车跑了一段路,我听见他大声喊道“大哥,想来山里时你就来吧,现在交通便利了,抬脚就到咧”

县文史资料办公室基本上算一个闲职,一屋子资料整整齐齐的摞在书架上,书架上积满厚厚的尘土,两个工作人员一个请了长假,一个带着老花眼镜坐在办公室里看那些线装书我来上班的第一天值班的老者热情的站起来和我握了手,并且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屈远哲,以后咱们多多沟通”其实他不用介绍我都认识他,我们曾经站在一起挨过批斗他原来是县中学的一名老师,可能是由于年龄大的关系,县里照顾他把他调到文史资料办公室,屈远哲说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一些老朽,撑不起大梁咧

我开始了一壶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的那种生活那段日子倒也悠闲,我跟屈老坐在办公室里天上地下的乱谝,谝着谝着思想便抛了锚,思绪里老让罗家塔装满,我放心不下鲁四跟那啥,不知他们现在生活得怎样我跟屈老说,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我想到山里去呆上一段时间屈老说你想到那里你就去吧,你在外边跑野了,办公室里坐不住你

我买了一张去乡政府的车票,下车后走了三十多里山路,太阳落山时我来到了罗家塔罗家塔只剩下秀秀和她的儿子那鲁那鲁一见我扑到我的怀里,他告诉我今天早晨树上的鸟雀子叫哩,妈妈说今天要来客人哩,想不到是大伯你

我问秀秀,怎么就剩下你母子二人秀秀说大跟那啥到蓝柯山去探望刘半仙去咧,老骡子跟翠花让罗艺叫去咧,看样子罗艺那龟儿子良心发现了,他还把翠花叫姨哩

天黑时鲁四和那啥来了,鲁四一见我哈哈大笑,他说他跟秀秀打过赌,说我肯定在县上呆不久长,说我一定会来他的脸上现出得意的神色,好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那样神气

我问那啥,见到刘半仙了没有那啥一声长叹,给我讲了一个谁都无法想到的故事

父子俩背着秀秀为刘半仙准备的礼品,走了一天一夜来到蓝柯山下,那几间茅屋已被风吹倒,四野里一片荒凉他们坐在山下陷入了疑惑,不知道这刘半仙到底去了哪里

父子俩沿着山路一直往上走,走着走着没路了,在刺藜纵生的山崖上,他们发现了一个山洞,洞口已被山石堵严父子俩扒开洞口朝里张望,发现刘半仙的遗体已被风干,几条蟒蛇盘旋在洞里,保护着刘半仙的遗容父子俩献上了他们带来的礼品,燃起一堆煹火为刘半仙守夜,

我仿佛在听一段神话自认为对山的认识已很透彻,看来我还没有真正认识山的内涵那啥说他们在蓝柯山上的第二天早晨,在太阳升起的地方,他们看到了一个奇怪的自然现象,他们发现群山就像海浪那样前呼后拥,天和海连接的地方,一群大鸟在飞翔我认为那是那啥在臆想,鲁四说那是真的,他感觉到了山在摇晃

过了一些日子翠花和老骡子又灰头耷脑的来了原来,鲁艺受不住舆论的压力,决定把老爸和翠花接家去翠花和老骡子家后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顿饭,鲁艺就到供销社去上班儿媳妇根本就不把老俩口放在眼里,经常指桑骂槐,指鸡骂狗,甩碟子甩碗地给老俩口难看,翠花过不下去了,拾掇着和老骡子又来到罗家塔

鲁四伸手在翠花的脸上摸了一把,说你不在时这心里空荡荡地怪难受老骡子大声叫道“秀秀,秀秀你看你大弄啥哩”秀秀捂着嘴背过身偷着笑了,却故意逗老骡子“叔吔我没看见,你说我大弄啥哩”

那一段时间罗家塔五业兴旺,老骡子买了一头老母猪,下了一窝猪仔,鲁四在集市上买来几箱蜜蜂,翠花和秀秀的老母鸡抱了两窝鸡娃,那啥搭起了塑料大棚专门养殖蘑菇,我也起早贪黑,帮着那啥干活

那一天秀秀抱着一大堆衣服到泉边去洗,刚停了一会儿她就大呼小叫的跑了来你们来看呀,泉水里有一窝小龟大家都不相信,以为这秀秀又在捣什么鬼秀秀都急得哭了“真的,我骗你们我就是乌龟”大家将信将疑,一起跟着秀秀来到泉边,只见草纵中蠕动着几只指甲盖大小的乌龟

这肯定不是原来那只老龟的后代龟妈妈和龟爸爸不辞劳苦地逆水而上,在溪水的源头上繁衍出后代,生命在这里又一次得以延续,罗家塔又多了一家的邻居停一会儿龟妈妈和龟爸爸从水中探出头来,瞪着墨绿色的眼珠子将这些邻居们张望那鲁简直看呆了,由不得伸出小手去摸那些小龟,龟妈妈和龟爸爸一下子跃出水面,差一将那鲁咬伤鲁四把孙子拉来抱在怀里,意味深长地说“孩子,别动,保护幼崽是生灵们的天性”

一对小燕子鸣叫着飞来,夫妻俩叽叽喳喳地商量了几天,终于决定在罗家塔的窑洞里搭建屋鲁四说人丁兴旺燕子才肯落脚那啥给土窑里的半墙上钉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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