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位中直先生的一瞬间,顾天心脑海中这些事就已经滚了个来回。
没有啥别的原因,实在是因为这位中直先生战绩彪炳啊!太难忘了!
如果说,顾正道是因为断案如神被人熟知的话,那这位就是因为谁的面子都不给出名的。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在平时就当个笑话听,但是在这位的眼里,那可真能干出来。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位先生是本朝第一个三元及第的人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年少时读书读傻了。
一门心思认准了名垂青史,一旦谁犯事落在他手里,准没个好,不脱一身皮是走不了的。
顾正道是专门干这个的,而张耀是哪都待过,属于走仕途的,他俩还不一样。
皇帝能给顾正道穿小鞋,但拿他没办法,有一次京里的权贵联名上书弹劾他,罪名也是很莫须有了。
皇帝也被烦的不行,这位中直先生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变通,眼里非黑即白,一点儿灰都容不下。
......
那天在大殿上,面对各种莫须有的职责毫不退缩,皇帝心里也清楚,这都是没影子的事儿。
其实只要他服个软,装个熊,基本上就没啥事,但这人轴,说什么都不肯低头。
把皇帝气的够呛,一气之下要把他下狱,这位可倒好,要来个文死谏,眼看着就要撞柱子了,真把所有人都吓的魂飞魄散了!
还好御前侍卫眼疾手快的给拦下了,就连皇帝也有些怕他,这要是在他这儿出现一个血溅金殿的文臣,他还要不要混了!
经此一役,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一个死要名声的主儿,谁也不想成为他的垫脚石,大家都尽力躲着他。
皇帝想要打压他,各个位置都呆过,别管是不是主管部门,只要他知道,不管在哪儿都能管这事,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职责范围,两横一竖就是干!
至于想赐死他,那更好了,他巴不得,这简直是上门服务还管售后啊!这一辈子算是值了。
现在谁也拿他没办法,就是一颗篜不熟炒不烂咬不动的铜豌豆!
偏偏张耀家里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传承已经几百年了,以忠烈闻名。
张耀的太爷爷就是带着前朝太子一起跳江殉国,宁死不屈啊,所以他这属于家传,为了博一个名声简直无所畏惧。
本朝太祖敬重张老太爷,因此对张家也颇为礼遇,并没有追究下去。
张家人丁繁盛,这个集贤堂就是张家的产业,张耀也是升官了,凑巧拜访同窗才来到此地的。
......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永宁郡王之子正好犯到他手里,证据确凿,这事儿根本就不可能善了!
最后这件事儿都被永宁郡王求到御前了,今上想赦免永宁郡王世子,遂命张耀轻判,却被张耀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一口咬定“杀人偿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驳得今上哑口无言。
就算永宁郡王以自家的丹书铁券作保都不行,张耀理直气壮的表示,这丹书铁券只能赦免历任郡王。
对于郡王世子没有明确表示,况且郡王还没死呢!世子用个什么劲儿!把永宁郡王气了个倒仰。
最终,永宁郡王世子被判斩立决,由他看着,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结仇啊!永宁郡王万念俱灰,双方结下死仇。
要知道永宁郡王今年已经四十有五了,只得这一个独子,自此,张耀一战成名,审案无数,得罪的权贵不知凡几。
但是民间百姓都记他的好,士林中也因为他的刚直,风评极佳。
......
“这位小兄弟,你因何说这本书是假的呢?”听见声音,顾天心回过神儿来,想起这些,也仅在刹那而已。
随即,弯身作揖,道:“回中直先生,昌黎先生文集存世极少,原本更是珍稀。
我见此书对当时民间环境与朝堂生活描述的极为详实,确是注释本。
又因此书的纸张印刷方式与蜀都天府、眉山地区颇为相似,而昌黎先生乃是河阳人,断没有去外地印刷的道理。
再者,虽说两地印刷风格相似,但是雕刻排版确是存在细微差别的。
我家祖上曾在河阳当过书坊学徒,因此判断此书乃是后人注释本,并非原本。”
顾天心这瞎话是张嘴就来,还学徒?她祖宗要是知道这话,估计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她能知道这个,全赖自己那个大哥,少年解元总是有些特殊爱好的,大家应该包容!
......
她大哥就偏爱这些古籍孤本,有一次在他书房里正好看到他在保养这本古籍。
她大哥好为人师,顺嘴解释了这么一句,要不今天装逼都装不起来,知识就是力量啊!
话落,张耀与蓝袍文士便仔细翻看并探讨起来,少倾,感慨地道:“士贞,你我二人在翰林院多年,竟不如一少年。”
“非也,非也,光正兄不必自责,昌黎先生文集,所存本就甚少,更何况此书还有昌黎先生私章。
可能是其门下弟子所作注释,先生读之甚好,故而印章以示嘉许吧!真的不怨你。”
张耀闻之,摇头苦笑,道:“不管如何,是我集贤堂疏忽了,此书还是我亲手收入的,没想到,唉!还好尚未售出,不然,唉......”
话未了,大有庆幸之意,看着顾天心,诚恳地说道:“这位小兄弟,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们这百年老店可就名声不保了。
只是,张某还有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