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着哑光的木质箭杆钉进车辕的横木中,雪白的箭羽轻颤着,直如同招摇的旌旗。
拂右蹙眉看向那仿似与横木一体的剑杆,与阿美对望了眼,纵身轻轻跃下。
蹲在那箭羽处摸了摸与那车上的楠木连在一处的箭杆,他使力一拔,一下便将那没入横木一寸的箭羽拔了下来,随着那箭杆脱落,一张折叠得极细的纸笺从箭杆上滑落了下来,轻飘飘落在了车上。
“怎么回事?”阿美自车篷上跳下,蹲在拂右身旁好奇地盯着那光溜溜的箭尖道。“咦?这箭好生奇怪啊,怎的没有箭簇?”
“这是有人专门来传递消息的,能将这样的箭打入楠木中,想必不是凡人。”拂右说着话,放下了手中的羽箭,捏起那车板上折成一条的淡黄色纸笺,抬眼向四周看了看,慢慢展开。
看了眼那纸笺上的字,拂右禁不住挑眉,他转身向着车帘一跪,声音不高不低地道。“王上,有人梁太后已在前方林地设下埋伏,恐是要与后头的那些游侠一同围剿我等。”
车里静了一会儿,叶子仪声音微哑地道。“是什么样的箭?哥哥且递来我看。”
拂右依言,将那羽箭和纸笺都递了进去,不一会儿,叶子仪带着恼意的声音便又传了出来。
“好在这消息得的及时,要不,兴许便着了他们的道了。哼!以多欺少,好啊,既是他们在那里等着,咱们偏不过去,前叫方叟行得快些,咱们绕路过去,就不让他们如愿!”
“便依夫人所言,快行。”公子成靡哑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拂右得了令,赶紧吩咐了方叟加快行进。
公子成与叶子仪所乘的马车奔跑了起来,后头阿福与永忆的马车紧跟着也跑了起来,一家四口突然加了速度,随行的人也快速催动马匹,这二三十辆马车同时在大道上狂奔,直带起了一片黄云似的烟尘。
随着马车起跑,叶子仪钻入公子成怀中,摆弄着手中的长箭道。“阿成,你说,他既是来了,怎的不现身呢?这样飞箭示警,可是怪我不曾与他道别么?”
“既是他不愿,你又何必忧心?”公子成脸色微微一沉,明显是不高兴了。
“不是啊,我就是觉得心里不舒坦。”叶子仪慢慢坐了起来,向着公子成怀里拱了拱,低声道。“这一别,不知几时还能相见,我都没机会报偿他什么,如今他千里迢迢又来相护,我心里过意不去。”
“子仪。”公子成伸手取下她手中的羽箭,把她抄了起来安坐在腿上,长臂搂着她的细腰,黑沉的眸子盯着她的双眼道。“在我身侧莫要再想旁的男子。”
“我知道了。”叶子仪侧着小脑袋,很是自然地向着他肩膀一靠,轻轻闭上了眼。“阿成,你替我报答,好不好?”
“好。”公子成也不再同她计较,点头应了。
看着车板上随着车子颠簸跳动的羽箭,叶子仪轻叹了声,低声道。“唉,也不知那边如何了,咱们虽然躲过了埋伏,却不知那大梁太后又会耍什么花招,真真如附骨之蛆,惹人厌烦。”
“想必在那里,会是一场恶战。”公子成圈着叶子仪,下巴轻轻抵在了她发顶,黑沉的眸子直直地盯向飘动的车帘。
车队隆隆而过,尘烟尽处,一队人马疾驰飞奔着追了上来。
来的这一队人骑着高头大马,穿着游侠的衣裳,有老有少,直盯在车队后头紧紧咬住,既不近前,也不会落得太远,马车带起的浮尘直是扑了他们一身,直是弄得一个个灰头土脸,很是狼狈。
这般跟着车队转出了林间的土道,上了大路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在一处茶寮前停了下来,这百多人的队伍也不近前,只在离了茶寮十多丈远的地方站了下来,一字排开堵住了道路。
茶寮前早已集结了几百人马,这些着了青衣的军士分列茶寮两侧,站得整整齐齐,见到公子成的车驾,他们齐齐跪了一地,高呼王上,那声音沉浑震耳,如同一人高喝,直是隐隐带着回声,端的是荡气回肠。
跟随着公子成下了车,叶子仪瞟了眼那些远远站着的游侠,冷冷一笑,转头便带着两个孩子挽着公子成进了茶寮。
虽是时隔五年,茶寮里一切都未改变,叶子仪拉着公子成坐在大窗边曾和勇一同坐着的位置,看着这里陈旧的窗几,双眼几乎弯成了两弯新月。
“还记得当年去邺城寻你,便就在这里遇了蒙公,若不是赶巧舅父在此,也没那么容易脱身。”叶子仪很是感慨地将这店子环视了一圈,一指里头的一副榻几,弯着眸子道。“当年舅父就坐在那个位置,还是他一眼将我认出来了。”
“舅父那时是为着旧魏战事。”公子成握住叶子仪的小手,温声道。“那一段时日,辛苦了你。”
“为了你,哪有辛苦?”叶子仪小脸儿微红,正要靠入公子成怀中,对面的阿福发话了。
“母亲,外有恶贼伏兵,一家人命悬一线,母亲且自重罢。”
叶子仪:“……”
“大兄说得是,若是那些贼人前来,咱们如何应对?”永忆眨巴着大眼,一脸崇拜地望着身侧的阿福,依赖信任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几个散乱游侠,登不得台面,有什么好怕的?有父亲母亲在这里,他们伤不得咱们分毫。”阿福说着话,侧头向着里头望了望,拔高了声音道。“茶博士何在?上茶!”
“是……是……”
里间颤颤巍巍走出个少年人来,这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