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贵走进胡坎村,现这里秩序井然,一切正常,大街小巷,虽然还遗留着战火硝烟的痕迹,墙上树上,有好多弹孔烧痕,但是村里村外都清扫过了,村民与驻军,人来人往,农家屋顶上,升起阵阵炊烟。
鲍元亲自将杨贵接进团部里,倒茶敬烟,盛情款待,并吩咐卫兵,中午摆酒宴待客,要求全团军官参加。杨贵一副笑嘻嘻谦虚和善的模样,对鲍元点头哈腰,“鲍营长,您是地方主官,我只是奉命临时出巡,千万不必客气,以后多有仰仗。”
这人心机内敛,是个厉害角色。鲍元心说。
“杨专员,呆会,我带你检阅部队,请你给全团弟兄们训话,传达上峰指示。”
“不用了,鲍营长,你们军务繁忙,就不必搞这些繁文缛节了,上峰有命让我轻车简从,勿要惊动部队正常驻扎训练。我自己随便走走就行,您不必劳心照顾,嘻嘻。”
“那好吧。”鲍元爽快地答应了。
下午。
杨贵果然“轻车简从”,连自己的护兵也没带,遛遛达达从团部出来,在村里信步走去。
一路走,他的眼珠骨碌碌乱转,观察四周动静。村里一片秋后的忙碌,阳光照在街道上有些晃眼,偶尔走过拉着庄稼的牛车马车,响着铜铃。有些人家的屋顶上,有农民在晾晒谷物。远远地传来口号声,那是村外的打谷场,士兵们在操练。
他直奔那个高坡大院。
老常家的宅院旧址,他是知道的。
路上的行人,并没人注意这个穿着军装的“巡察员”,杨贵不慌不忙,一直走到那个显眼的高坡大院跟前,左右张望两眼,然后迈步走上台阶。
他和常国伟是从前的好朋友,以前来过这里,那时候,常国伟的父母家人,还全住在这儿,是一个殷实的村里富户,院里骡马成群,热热闹闹,可是现在,门前蓑草多高,大门歪倒,一片破败景象,里面还住着人吗?常国伟在不在?
这回,自己是代表“军方高层”来的,若是抓住常家的人,那就绝不放过,便是石头,也要榨出他三两油来。一定要查出铁山图的下落。杨贵心里暗暗狠。
可是,院里不象是有人啊。
怀着满腹疑问,杨贵登上台阶,跨过歪倒的大门,现院里满是狼藉,炸弹炸出的大坑,一个挨着一个,满是新翻出的泥土、砖石瓦块,墙上的石头,都被硝烟熏黑了,厢房正房,门扇窗户都掉了,尚未安装,四处都是弹孔。
糟糕,肯定是没人。杨贵有些失望,他本来盼着能找到常国伟的家人,以便继续寻找“铁山图”的线索,现在看来,希望要落空了。但他不死心,跨过重重弹坑,进入正房里。
房里比院里还乱,桌椅板凳,尽皆翻倒,地上凌乱地扔着破军帽、子弹壳,烧焦的家具。不见一个人影。杨贵四处观察,满心失望,他转了两圈,各个房间,都是这么一副破败景象。但他是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不愿意就此离去,于是翻箱倒柜,把每一件家具,都移开,每一寸墙面,都敲打敲打,试图找到可疑迹象。
当他找到厢房的时候,终于找到了端倪。
侧面的墙壁,敲打的时候,现了可疑的“空空”声。杨贵本来已经凉了半截的心,忽然又升高到了四十度!这面墙,有问题,不会错,哈哈,幸亏我老杨细心,狡猾的常家,这面墙壁,修的是夹壁墙。
秘密夹壁墙,都是盛放最重要、最贵重的物品用的,富户人家,在这样的战乱年月,往往费尽心力搞这些机关秘密,隐藏最珍贵的财物。
阿弥陀佛,常国伟呀常国伟,你们家搞的这点秘密,哪能瞒得过我老杨的法眼?老子天生的财命,挡都挡不住。
杨贵两眼烁烁放光,身上的每个毛孔都散着即将“财”的快乐,仔细的抠索每一块墙壁上的石头,慢慢地,那块当作“门扇”的大石头,被他找到了,反复试了几次,终于,石头向里推开了。
哈哈,好巧妙的暗门。
他打开了暗门,心里正自得意,准备跳进墙壁的夹层内,忽然现当作暗门的石头,摇摇欲坠,他以为是墙壁年深日久,不结实了,便往后退了一步,这时候,旁边的石头,也都摇晃起来,好几块石头,全都塌了下来。
墙壁上的石头一阵稀里哗啦,有的往里掉,有的往外掉,墙皮灰飞起一片,整个墙面,掉了半扇。
“呸呸,”杨贵吐掉飞进嘴里的泥灰,再定睛往墙里看去,不禁大吃一惊。
随着石头一块块掉落,墙后边赫然露出几个站着的人来。
杨贵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象铜铃一般大,夹皮墙里藏东西,这是预料得到的事,可谁知道——藏的竟然是人?这……是怎么回事?再仔细看,这几个人,满身是血,肤色青黑,一动不动,还有的张着嘴,瞪着眼,呀……全是死人。
这一惊,非同小可。墙里站着好几个满面黑气的死人!真是突然把人吓得三魂出窍,这几个人都穿着军装,身上脸上,满是弹孔伤痕,有的人被炸掉了半个脑袋,有的人被打掉了一只胳膊,浑身血肉模糊,黑红的血块,涂满全身,呀,鬼。
好几个死尸,站成一排,靠墙而立。
杨贵吓得哆嗦了一阵,两腿直颤,差点跌倒。
可是,过了片刻,他又勉强镇定下来,眼睛里放射出凶狠的毒光,咬着牙,嘴里哼了一声,死人,怕什么?死人还不是被活人打死的?大白天,哪里会来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