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金乌西沉,东山之巅,钟乳石洞前,云雾环绕,山峰若隐若现,泉水似凝似流。

雾锁山涧,山锁雾,一袭白影,凝视江流澎湃的深渊许久,孤傲苍山,宛若落入凡尘的谪仙,只见其背影,便足矣令世人生畏,此人不是谢迁,又是谁?

这次食了并蒂灵果,并未如八年前那般浑身散发着,宛如落入粪坑似的恶臭味儿。

而是醒来后,只觉得肺疼的都要炸了,细细地汗珠止不住的从额头渗出,就连每移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刚醒就连忙找个木桶狂吐了起来,这一吐便吐出小半桶黑红色的蛊虫与虫卵。

谢迁瞅着脚下,木桶中蠕动的黑红色虫蛊,如蛆虫一样密密麻麻的蠕动着。

翻转的蛊虫“、嘶嘶”作声,外面一环一环连接起来的体壁,分不清首尾,互相鼓动着,伸缩着向前蠕动。

还有尚未成型的千万虫卵,如掰开的沙肝结构般密集拥挤,如划破鱼腹的鱼卵一般跳动。

他谢迁虽不怕虫子,但只要一想到这肮脏的黑蛆,就这般寄生在自己体内,如此从他的口中吐出去,怎是一个恶心了得。

但除了恶心,他更多的是自责,是他连累了儿为自己受苦受累,他却连何时中了蛊毒都不清楚,真是细思极恐。

想到这里谢迁不禁将手指捏得嘎嘎作响,眸里闪过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恨不得此时便将那个所谓德高望重的孟老大夫,抓起来严刑拷问。

“迁表哥,迁表哥你在哪儿,马上就日落了,该避星了!”程艰难迈着如灌了铅似的腿脚,扶着石壁在洞口呼喊道。

当下,谢迁耳朵一动,急忙提着内力,几个纵跃,飞身到程面前,一改冷若冰霜的气韵,满眸宠溺,浅笑道“儿醒了,身子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

但见一道白影,速度快得宛如鬼魅一般,直直冲到程面前。

程不由得惊呼,道“啊!”脚下刚巧踩到一粒碎石子,不禁踉跄几步,趔趔趄趄,摇摇摆摆,身子往后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程即将摔倒在地时,谢迁身形前闪,伸手一揽,将程拢在怀中,关切道“儿,可有伤到?”

瞅着狂风伴着白影扑面而来,吓得程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嗅着那熟悉的皂角味儿,这才压下心悸,瞧着眼前万人辟易的谢迁,哪里还有之前半分病弱模样,诧异道“迁表哥你这身体不仅好了,身手也比曾经更快了?”

谢迁满脸的柔色,点点头道“是呢,多亏了儿,那并蒂灵果当真非同寻常,不仅解了蛊毒,就连迁表哥的内力也是大增呢!”

知晓谢迁已痊愈,程提着的心,也随之放了下来,不由得矫情起来,翻个白眼儿,抱怨道“看出来了,迁表哥这哪儿叫功夫,简直就是跟那魑魅魍魉飘来似的,可吓坏儿了!”

“是迁表哥不好。”说着谢迁忽然收起笑脸,瞅着程那干裂的唇,脸色一沉,道“儿脸色为何如此苍白?”

程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心里不禁敲起小鼓,但依旧咬紧牙关死不承认,咋呼道“还不是被迁表哥吓得,这几日又这般劳累,儿脸色好才怪呢!”

谢迁不予置否,抓起程的手腕,把脉后,道“为何儿的脉象,既有芤脉的气血伤耗精神损,自汗阳虚骨蒸深之感。

又有沉细软绵似的弱脉,轻寻无板重采知,元气耗损精血虚的特征。还有举指迟大软,按之无力又空洞,精神气血都伤损的虚脉。儿此症缓迟气血皆伤损,涩微动结似相随,概似真元气多亏。”

程抽回自己的手,侧过身子,心虚的瞥了一眼谢迁,强词夺理的狡辩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迁表哥怎么不说儿滑脉呢?”

谢迁将那小身子扶正,眸中带着慎独的穿透力,直视道“乱说,怀孕的脉象才是滑脉,儿的五脏六腑,乃至经络气血皆是衰亏的紧,老实说儿是不是用自己的血去浇灌,才得到并蒂灵果给迁表哥的?”

程扭过身,双手叉腰,嘟的嘴道“哼!胡思乱想什么呢?别以为迁表哥给我换了衣裳,儿不知道,是不是不信任我,偷偷检查了?”

“迁表哥醒来瞧见儿昏死在地上,身上又穿着湿冷的衣裳,这才给儿换的衣裳,不是刻意”谢迁瞅着程那气急败坏的模样,越说越没底气。

程不经意朝天一瞥,发现晚霞已将周围染成桔色,当下,脸上再没一丝情绪,严肃道“日头已沉到山下,快进洞避星。”

谢迁紧随其后,瞧着身前娇小的身影,满眸柔情,娇哄道“同心华髻结青丝,携手执梳并白发,结发同心,以梳为礼。卿且梳相思,思卿共白头。”

瞅着前面的小姑娘没有回头,谢迁继续道“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程心道:哼,这诗还算不错,对她的胃口,不禁素心向暖,羞红了脸。关心道“迁表哥中得是什么蛊毒,还难受嘛?”

谢迁得寸进尺,上前捏了捏小肉手,浅笑道“已大好,迁表哥在书中读过,此蛊名为虫蛊,形似黑蛆,使中蛊者突发胸腹搅痛、狂咳不止、咯血、面色青黑、形体消瘦,以及肠鸣腹胀。这一切症状,皆因蛊虫啃食五脏六腑,在其体内产卵繁殖。

直到窜入头颅之中无法求治,人体则完全沦为虫蛊的容器,蛊虫便会从皮内的毛孔处钻出来,使人皮开肉绽,满身爬虫。谷久积,最终到人体再无养分之时,虫蛊则会生出双翅,转变为飞蛊,再如此反复的侵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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