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猷率大军征剿的消息,令花腰峰胆战心惊,忙与温七商榷对策。
“怕他个鸟!”温七一拍胸脯道,“以前征剿过多少回了,也没把老子怎样,还不是以招抚为名下台阶?”
“这回怕不同。”花腰峰忧心忡忡地说,“那几回都是因为海贼猖獗,官军多处用兵,不敢恋战。这回海贼已平,官军专意征剿我辈,来者不善。”
温七这才悚然道:“这倒是。还请花帅拿主张。”
花腰峰自知无力抵抗,一面差人飞马约叶茂前来外援,一面差人投书求抚。
“进剿,先不理会!”侯必登决断道,“封锁要道,断其交通!”
俞大猷照计行事,并不急于进兵。
花腰峰闻听官军拒抚,又封锁了出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翘首以盼叶茂的援兵,仍每日数度差人投书求抚。
这天,侯必登把花腰峰的急足召进帐内,道:“尔回禀伍瑞,求抚不能只靠乞求。我送他七个字,尔密告之,不得让他人知晓。”说罢,故作神秘地附耳密语。
花腰峰闻听“与我温七即汝抚”七字,默然良久。问亲随,“叶茂那边有消息了吗?”
叶茂接到花腰峰的求援,与蓝松三密议良久,唇亡齿寒,照例互援为上策,遂由蓝松三留守老巢,叶茂亲率三千人马驰援。行至横陂,忽闻战鼓“咚咚”,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又听“轰隆”几声炮响,队伍被淹没在浓浓黑烟中,火光处,被炸死、炸伤、惊吓的人马,黑压压倒了一地。官军以狼兵为先锋,乘势冲杀过来,叶茂几千人马被截成几段,首尾不能相顾,不是被砍杀,就是抱头鼠窜,激战不到半天,已是全军覆没,只有叶茂在几个亲兵护卫下狼狈而逃,一口气逃到韩江边,正想喘口气,一队官军冲杀出来,把他团团围住。叶茂还想抵抗,被一箭射下马来,几个官军士卒围过来,叶茂忍痛起身,挥刀乱舞,随着“嗖嗖嗖”几声响,叶茂被射成了马蜂窝。
花腰峰闻知叶茂援军已全军覆没,捶胸顿足,吩咐亲兵,请温七率所属头目至大帐商议军机。待温七一到,埋伏在大帐内的兵勇一拥而上,将温七等人拿下。
次日,花腰峰差部将押温七等六人去见俞大猷。
殷正茂闻报大喜,传令将温七等六人押往惠州,磔于闹市。惠州绅民加额相庆,有些商家还放起了鞭炮。殷正茂听着“噼里啪啦”的响声,心花怒放,吩咐亲兵:“整备行装,到前线督师!”
在紫金窝不远处的大帐里,侯必登侦知,温七被斩后,他的部卒已四散而逃,这伙山寇时下只有花腰峰一万余众,遂商俞大猷道:“以往招抚,都是无奈之举;今次不同了,受抚就要听从调遣。若命其解散部众,是逼其再叛,当用计瓦解之。我意,可命花腰峰从其部众中挑选三千精锐,仍由其率领,编入征剿蓝松三的队伍,其余解散之。一则以贼攻贼,兵法所贵;一则寇脱其巢,伸缩在我。如其不从,大军进山清剿不迟!”
花腰峰得令,叫苦不迭。可虑及已被官军团团围住,且孤立无援,他已别无选择,只得从命。待他领兵下山,侯必登、俞大猷设宴款待。
酒过三巡,侯必登端起酒盏,对花腰峰道:“你交出温七,即立一大功。今次又率众受抚,前去征剿蓝松三,望再立新功。海贼许瑞,乃巨盗曾一本之舅,可谓血债累累。然受抚后征剿林道乾有功,军门即奏请朝廷授职;朝廷虽未即授,却也明示,先厚其赏,待贼平后一并授职。是以你自可安心征战,待平了长乐山寇,必奏明朝廷授你官职。”
花腰峰心稍安,举盏痛饮。俞大猷接言道:“本帅已有主张,命尔率五百锐卒为先锋,其余两千五百人,分别编入把总俞尚志、翁思诲部。”俞大猷久历沙场,经验丰富,他恐花腰峰阵前倒戈,故将其部众肢解,化整为零,以防不测。
侯必登自是赞成,见花腰峰面露难色,遂肃然道:“伍瑞,目今你已别无选择,死心塌地跟俞帅冲杀,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花腰峰忙跪地叩首:“愿效死命!”
晚宴结束,俞大猷对侯必登道:“道台,军门已到了永安,当将此事面禀。”
“军门已授权,就不必再禀了!”侯必登不以为然地说。
俞大猷心中忐忑。忆及每次打了胜仗,弹章即接踵而至,他小心了许多。侯必登只是道台,他身为总兵,当直接向总督负责,遂带上几十名亲兵,连夜飞马赶往几十里外的永安县城。
永安是新设县。隆庆三年,朝廷批准割划归善县古名都、宽得都,长乐县琴江都共三都,设立永安县,取永远安定之意,以安民镇为县治,新筑县城,仍然隶属惠州府。殷正茂的行辕就设在县衙里。
多年来,这里屡受山寇蹂躏,百姓困苦,商业凋零,县城里交了戌时便漆黑一片,了无生机。殷正茂刚要就寝,忽听俞大猷来谒,忙到二堂来见。听完俞大猷禀报,殷正茂喜不自禁,可旋即一蹙眉:“如此大事,侯必登何以不来禀报?”
“已将花腰峰部众肢解,不会出事。”俞大猷答非所问,搪塞道。
殷正茂沉吟良久,道:“俞帅,照计行事就是了。”言毕,吩咐亲兵为俞大猷安置住处,俞大猷刚要推辞,殷正茂道,“诶!俞帅年迈,不必连夜奔波了。”
俞大猷刚辞出,殷正茂吩咐亲兵,召永安知县来见。
黎明时分,城门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