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佳妤同往常一样, 吃完饭再小坐片刻就要回去了,沈砚行不是不想留她多坐坐,而是太担心她走夜路会不安全。
“你怎么就这么担心呢?要说我家里头几个大男人都粗枝大叶还罢了,可我妈也没这样呀。”叶佳妤十分不解,觉得他好像对外界的危险或许敏感, 似乎有些过度紧张。
h市的治安其实并不坏,到底是省会城市, 武装力量还是很强大的,虽然有时听到报复社会的杀人案, 但也只是少数,叶佳妤以前遇到过最可怕的也就是被变态言语骚扰了。
沈砚行语气一滞,面色也几不可察的变了变,又迅速恢复了笑容, “这不是因为跟老辜待得久了嘛。”
见他把锅往自己头上扣, 辜俸清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 然后点头道:“我这边的例子都比较极端,不怪沈二草木皆兵, 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多担心点也没错。”
叶佳妤先是点点头表示赞同, 然后叹气道:“好啦,我知道啦, 你们都是为我好, 那我先走啦?”
沈砚行笑着点头, 陪着她往外走, 亲自替她开车门,直到他的视线再也无法触及她的影子为止,这才转身回去了。
叶佳妤一面开车,一面往后视镜里分神,她看见他转身的刹那好像被什么绊了一脚,他停了下来,弯下腰去又直起身来继续走,她顿时了然——绊了他的,一定是咬他裤腿的旺财。
车子离延和居越来越远,离叶家越来越近,叶佳妤在等红绿灯时看到马路边上发出昏黄灯光的路灯,还有围在行道树树干上的白色小灯,还有临街店铺门口灯光斑斓的灯箱,过路的车不多,可是汽车行驶的声音却比白天更加响亮。
她望着前方穿破了夜色抵达眼前的红色数字,忽然又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来。
那片海滩和那个辜负了她的人好像随着时间的流逝被磨平了面部特征,只留了一个淡淡的轮廓,也不知道哪天就连轮廓也没有了,反而是沈砚行那双盛满了不屑的眸子愈发清晰,清晰到甚至突兀,像是模糊的背景中被p上去的抠图演员。
绿灯亮了,她甩甩头苦笑一声,将车子飞快驶过路口,心里不由得问自己,这样任由他的影子入侵自己的生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送走了叶佳妤,沈砚行打发穆牧去送莫桦,转头问辜俸清:“要不然你们俩今天住这边?”
辜俸清皱了皱眉,并不回应他这个提议,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来,在桌上推到了他的跟前,“沈二,你看看这个,认识吗?”
沈砚行愣了愣,先是一手端了水杯,然后才拿起他递过来的照片,冯薪在一旁好奇道:“这是什么,不会又是哪个名人死了宝贝丢了罢?”
方鹤案和冯淼案都丢了东西,还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这些事儿冯薪是一清二楚的,辜俸清能特地给沈砚行看的东西,十之七八都是与他的所长有关的东西。
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东西,沈砚行喝水的动作凝滞了一下,他忙放下杯子,将拿着照片的手往眼前又凑近了些,仔细的看着照片上的那个物件。
照片是在一户人家的多宝阁上拍的,玻璃窗有些反光,但并不影响他看清放置在红木底座上的那件东西的模样。
照片中是一头青白玉衔芝卧鹿,玉石的质地并不十分好,有肉眼可见的绺裂,大概指甲盖这么长,整件玉雕依料圆雕而成,温润的光泽仿佛能穿透照片直抵眼前,小鹿呈跪卧状,眼睛呈橄榄形,树叉状的双角并拢着,耳朵温顺的服帖在它身下,它的口中衔着一枚灵芝,回首紧紧贴在背上,四肢藏在身下,臀尾部圆润,尾巴扁而短,末端略尖,整个造型都流露出一种温顺感。
鹿一直以来都被视为祥瑞之物,鹿衔灵芝更是暗含了福禄长寿之意,是个很吉祥的东西,这件器物体积很小,成年男子一个手掌就能完全握住,雕工精细,但材料并不很好,明显带有金元时期特点。
“青白玉衔芝卧鹿,有点绺裂,应该是元代的,但具体哪一年就不知道了。”沈砚行看了老半天,这才有七八分把握开口,“哪里来的?”
“昨天跟你说的双桥那个案子,不是死了个省文联的秘书长么,那个人叫柳剑嵊,这个东西是以前有个大老板要走他后门送的,据说他很喜欢,经常都带在身边把玩,这次他出门也带走了,今天他老婆去认尸,检查他遗物却没找到这件。”辜俸清皱起眉,将事情告诉沈砚行。
沈砚行听完,右边眼皮忍不住狠狠一跳,“确定吗?”
“确定,他老婆还带老韩他们去看了家里,多宝架上放这摆件的格子是空的,家里也没有找到。”辜俸清向后靠了靠,一手横在了冯薪身后的椅背上。
沈砚行点点头,心里曾经有过的疑虑又涌了上来,“老辜,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辜俸清冲他挑挑眉,示意他继续说,沈砚行沉吟片刻,然后才开口道:“方鹤案丢了青玉把莲水虫荷叶洗荷叶洗,冯淼案是祭红釉梅**,这次我们姑且称之为柳剑嵊案,丢的是元青白玉衔芝卧鹿,你不觉得……”
他抬眼询问的看向辜俸清,有些不确定,辜俸清的面色变得有些沉,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盯着手里的茶杯看了好一会儿。
半晌,他动了动脖子,呵了声,“他们三个都是社会名流,丢的都是堪称国宝或者价值连城的东西,如果真是同一个人干的,那这人未免也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