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夫,你……你是被梦魇住了吗?”慕紫翎看着阮轻尘诡暗的目光,只觉坠入冰窖般寒冷可怖,不过她虽然心生恐惧,但神智却不迷乱,快速在心底思量躲避之策,眼角的余光悄悄瞥向床栏上挂着的银铃。
“皇后娘娘比在下预想的要沉着坚忍啊,还以为你会哭泣或哀求呢。”怎料阮轻尘心思缜密,直接用手挡住了她的视线:“可惜,我既有这个胆量,自然是做足了准备,炭炉里放的醉迷香,足够那群奴婢睡上一整天,雷打不动,火烧不觉。”
“别这样……”慕紫翎嚅嗫着,她在冰冷的玉石屏风上靠了许久,不由打了个寒颤。
阮轻尘见她站不住,便收了撑在屏风上的手,远山眉一扬,神色玩味:“娘娘不舒服吗,在下抱你回榻上歇息一会,如何?”
“不用、我觉得冷,劳烦帮我拿一下手炉吧。”慕紫翎缓缓走到桌边坐下,苍白美丽的脸颊蒙了一层紫烟般的阴影,似有认命之意。
“甘愿效劳。”阮轻尘唇角勾起笑意,转身拿了案几上的玉瓷手炉,见不是很暖,还贴心地用银夹添了几块银丝炭:“娘娘久居冷宫,定会寂寞伤感吧。既来人世一场,为何让自己孤冷无依,及时行乐才是正经。”
慕紫翎低着头,默默接过手炉:“一个冷宫怨妇,怎会、引起你的兴致?”
“看来娘娘素日不喜欢照镜子啊,这般倾城之色,虚度年华实在可惜。”阮轻尘说着,便凑上前细看慕紫翎的脸,他怎么也没想到,看似温婉柔弱的慕紫翎竟有这等勇气,她悄悄打开手炉的盖子,将炉内的炭火和碳灰朝阮轻尘倒去。
“啊!”阮轻尘痛叫一声,被温热的碳灰迷了眼睛,双手乱挥着擦拭,慕紫翎急忙起身逃走,下人全都被迷晕,她呼救无门,而且身体虚落的她也跑不了多远,只能先找地方躲藏。
她跑出长廊时已经出了一头的虚汗,只得缩在墙角缓了几口气,却听到阮轻尘的脚步声寻了过来,一种频临绝望的感觉堵在心口。
突然,一声闷响,一个身影自不远处的宫墙上跳了下来。
“阿骐?”慕紫翎松了口气,总算得救了,想到那天轩辕骐在自己耳畔低声说了“除夕”两字,许是怕她一个人过年孤单,悄悄从年宴上溜出来看她吧。
“翎姐姐,你怎么在这里?”轩辕骐看见慕紫翎的身影,赶忙跑了过来:“不是要卧床静养么,你跑出来做什么,看这一头的汗、”
轩辕骐的语气责备而心疼,想着慕紫翎定是心里难受,才出来透气的,遂连忙住了口,从衣袖拿出绢帕,为她拭去额上的虚汗,又执起她两只柔荑轻轻呵气:“先在阑干上坐一会儿吧,我帮你暖手。”
慕紫翎心慌意乱,看见阮轻尘的身影由远而近,那悠闲的脚步,似乎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不由一阵诧异。
“阿骐……”
“嗯?”轩辕骐顺着慕紫翎的目光转头,看见了阮轻尘,客气地道:“阮大夫,我还想着除夕夜你会回家呢。”
“我是闲人一个,无牵无挂,回不回医馆都一样,皇后娘娘身体尚未转好,还不如在宫里守着,尽一份心。”阮轻尘淡笑着答道,一副名医隐士的风范,若不是他的脸庞因为被炭火灼伤,微有些泛红,慕紫翎都要怀疑方才是自己做了噩梦。
“谢谢阮大夫了。”轩辕骐从衣袖拿出一块琥珀色的玉佩,双手奉着呈到阮轻尘面前:“阮大夫之前说喜欢古玉,我就寻了一块,略表心意,多谢你这段时日帮翎姐姐诊病。”
阮轻尘接过玉佩,点头轻笑,眼角却觑着慕紫翎:“为皇后娘娘诊病是应该的,但小王爷如此有心,我就收下了。长廊上风大,娘娘还是回寝殿吧。”
阮轻尘说完,便作了一揖,潇洒地转身离去。慕紫翎一颗心简直如坠迷雾,一双手无论轩辕骐怎么呵气,依然寒凉如冰。
“翎姐姐,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总要保重身子。”轩辕骐不知慕紫翎方才遇劫,以为她心绪黯然、兀自伤感,便坐到她身边,温柔地劝说:“应该多笑笑才好,不然以后小侄子爱哭哦。”
“阿骐总说小侄子,可翎姐姐想要个女儿呢。”虽然阮轻尘已经走远,但慕紫翎感觉如芒在背,便转了话锋。
“原来翎姐姐喜欢女儿啊,其实我也更喜欢女孩儿。”轩辕骐笑道:“之前那么说,是想着有了嫡长子,那群讨厌的嫔妃就不敢为难你了。这样好了,先添个小侄子,再添个小侄女,以后哥哥可以护着妹妹。”
“阿骐想的真远。”慕紫翎的唇畔已经漾不起涟漪,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做梦的。
“这也不是多难的事,什么三千佳丽,全加起来也不及你的一半,皇兄现下被迷惑,以后就会明白过来了、”轩辕骐方才见慕紫翎难过,便一味地想着劝解,把她都笑,可是话越往下说,他自己就越是难受,渐渐的脸色都沉了下来。他想起刚知道慕紫翎有喜的时候,自己藏在宁和宫外的梅树后边,看见轩辕骁横抱着慕紫翎,到窗边看雪。那么亲密的模样,似才子佳人的绝美画卷,心狠狠一揪。
“阿骐?”慕紫翎见轩辕骐突然沉郁的脸,记忆中,他还没有这般失落过:“阿骐只是悄悄溜出来吧,没有跟母后和皇上闹矛盾?还是担心回去被母后责罚?”
“哦、才不是,能陪翎姐姐过除夕,受点小罚算什么。”轩辕骐耸耸肩:“你的手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