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的小雨随着夜幕的降临忽然扩大, 两个人原本想用外衣代替伞将就一下, 速度也不快。这倒苦了警察局的人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又不见两人回来, 只能催命一般地给梁仟打电话。
梁仟不接, 戏柠舟不问, 直到少年的脸色因冷风而变得青白起来, 梁仟才不得不带着他在超市里面待一会儿。傍晚的雨落在地上连绵不断地溅出,稀稀落落了一阵忽然转停, 那些小沟里的水混合着夜色倒映出路灯的光辉。
男人的手机不知道是第几次亮起了。少年看了看他, 心情并没有因为外界有什么改变, 他偏了偏头,将金色发丝上沾着的雨水抖落下来,勾起唇角:“接吧,外面雨停了应该会好打车一些。之前四点过死的那个人……他们应该还等着我的一个解释。”
梁仟彻底放下之前准备问的问题,他隐约觉得, 少年不喜欢也不希望他问这个问题。男人将湿透了的大衣搭在超市里的顾客台上, 又把手里挑的一包薯片递给售货员,单手打开手机回复。
“呵, 还知道接电话啊我的大少爷?啊不、大祖宗?”公鸭子的声音隔着黑色电话内传出来。
“嗯。”梁仟站到售货员的这一边, 听着扫描机上面的滴滴声, 像大提琴一样低沉的嗓音回答, “我和阿柠在外面有些事情, 刚刚下大雨不好打车, 正在超市买东西, 马上回去。”
这话引来几个人的侧眸,售货员红着脸将薯片递给两个人,又不止地偷瞟——高大的男人和纤瘦的少年,一个穿着灰色高领毛衣,手拿着电话,一头黑发凌乱地遮住半部分眼睛,一个穿着白色大衣,漂亮的手指大部分藏在衣袖里。
售货员默默低下眼睛,沉默地等着两人开钱,内心却在疯狂地嗷叫——卧了个槽!两个人要不要这么高!男人好帅气好禁欲,少年好精致好温柔!
戏柠舟接过售货员递过来的柠檬味薯片,对上她装作不在意实际上在冒粉色泡泡的眼睛,勾起微笑摸了摸包……只见干净的少年转过头去,冲着刚挂断电话的梁仟道:“没带钱。”
梁仟:“……”
男人摸了摸包,抽出张红票子递给售货员,人家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顿时红了脸,短吞吞地接了钱又找了零钱。戏柠舟理所当然地抱起薯片拆开,售货员看了看后面并没有客人来结账,就赶紧掏出手机给两个人的背影照了一张相。
然后摸摸手机屏幕——等等,为什么画风这么配?
戏柠舟抽出薯片咔嚓一声,嚼了嚼又吞下去,梁仟拿着湿漉漉的外衣沉默地走在他的身边。少年的心情像有传染力一样渲染着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梁仟一路上的忐忑也被抚平了许多。不料对方忽然转过头来看着他,用轻得蛊人的声线问道。
“阿柠?”他是说那个打电话里的称呼。
梁仟顿了顿,目光在对方金色的发璇上停留了几秒:“嗯。”
叫他阿舟、小舟、柠舟的人都太多了,他想叫个独一无二的。
戏柠舟似乎看出了什么,却眯起眼瞳没说话,继续吃。
——好幼稚。
——不过他喜欢这份幼稚。
头上忽然被温暖的大掌盖住了,主人还轻轻地揉了揉,戏柠舟微愣地抬起头去,只见男人难得地勾起唇角,笑得很温柔。
“乖,长高了。”
戏柠舟:“……”
*
黑色碳素笔在白板上画了一个带水墨的圈,笔头在圈内的照片上点了点,戏柠舟的手指尖被湿气弄得有些红,眉目清晰可见,白炽灯洒在他标志的手骨上,将少年衬得很漂亮。但他的话却全然没有他看上去那么温和。
“这张照片是这场猎奇死去的第十三个老人,不包括被远程射击掉的犯罪嫌疑人,这是凶手利用催眠达成第十三次杀人。”戏柠舟的目光平静又带有一丝戏谑,“……就在我们所有警察在场的情况下做的,还真是干净。”
宋田的脸色和猪肝一样,他啪地拍着手中的立案本:“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下午四点半左右,那个时候我们大家都在记录。敬老院里里外外要么是睦大的学生,要么是警察,大部分的老人吃了午餐之后就去午休了,两点过起来喝下午茶晒太阳的人也不少。但是这个人死在电视房,所有人都在看电视,他就忽然没了呼吸!难道不是太邪乎了吗?”
戏柠舟坐下来,叠起修长的双腿伸长。他的手指玩着笔头,神情漠不关心:“既然这里有小朋友不懂催眠的特殊,那我大概解释一下吧。”
对上宋田气得面色潮红的脸颊,戏柠舟笑道:“一般给人做心理催眠是已经达到了不得已而为之的情况,因为这种工序不仅对实施者也是对咨询者的一种有风险治疗。毕竟双方都要承担迷失在‘幻境’里的风险。当然有很多当场的催眠是在很恰当的时机很轻微地‘实施’,只可惜在我面前的催眠还缀着‘犯罪’两个字。”
“如上所诉,如果在一个刚好能触动对方‘开关’的环境下,以适当的语言进行催眠,让对方很紧张或者很放松。等达到一定铺垫之后将这个人放进会推进‘开关’的环境里,那么‘引爆□□’的同时也可以置身事外,制造完全的不在场证明。”
宋田想了想还是不认同:“那照你这个理论,是万千中本就挑好的目标,在最有利的时候乘虚而入,找到目标做相应的对策,最后还戏剧性地让对方在不知不觉间断掉呼吸。这种算计时间的问题,大概是开了上帝视觉的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