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安静。
领头人抬头和这个人对视,被他眼底的冰凉搅得无法呼吸。不对吧,或许是他的枪口太冰凉,才让他不能呼吸了。
他笑起来,在夜月下的笑容出现令人动容的柔和。
“宝贝儿——你来啦。”他基本发不出声音,“……如果有下辈子,我也想像你一样……站在阳光下,做着那些龌龊的事情啊。”
拿枪的人全身一抖,被人猛然退开,他看着黑衣服的人从阳台的边缘倒下去,胸口的血液从各个地方溢出来,像失去最后色彩的昙花。
他失望了,失望透顶。
“控制这里的所有人,上面有吩咐,找回那个信封,把站出来挑衅的人质抓住公审。这次恐怖袭击事件涉及人命过多,务必落实到位。”他未免太无情了些,连一个动容的神情都显得吝啬,转头的语气都是那样无喜无悲,“和你斗了这么多年,该消失了。”
领头剩下的人也不多,他们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害怕、恶毒,只是被一层灰蒙上了,很平淡也很安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好像在那一双双暗淡的眼睛里隐藏着的更为透彻的认知。
他们其中的一个曾经说。
“我也想和你一样,能站在阳光下。”
——站在阳光下,做着那些龌龊的事情。
*
恐怖分子袭击电影大楼这件事被上面不声不响地压制下来了,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去面对暴怒的人群,只是用钱压下了人质家属的躁动,有的领了钱得到安慰便心满意足了,有的却和这些人杠着,不肯退让。
但不管是怎么样的态度,封口是已经做了,谁都不会清楚那天晚上在大楼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梁仟从重度看护病房被转到普通病房的时间并不长,而另一方面,在男人的极端保护下,戏柠舟受的伤要比他轻很多。
青年的神态与平常无异,金色的发丝已经能垂到胸口了,他推着给自己输液的吊**,另一只手抱着某个粉色盒饭,穿着病服慢腾腾地在门口挪动脚步。
普通病房里的男人刚换完药,裸着上半身,半个身体却被白色绷带缠了起来,和他盒子里藏着的人偶娃娃一样。梁仟背对着他坐在病床旁边,冬日难得的阳光散在床铺上,给他渡了一层金光。
戏柠舟敲门,成功吸引他的注意力。
“处理好了?这么快到我这边来?”梁仟那低沉的语气没有变化,看见爱人的气色还算得上平整,他将面部调整得柔和了些,“给我做的?”
“梁大铁头多想了,我可没有那贤惠淑雅的品质,在楼下随便买的一个便当。”戏柠舟脸色不变地喊着他新取的外号,“还是情侣装,我决定留下蓝色的那个,把这个给你送来。”
男人接住这个画着小猪佩奇的粉色饭盒,心中不太是滋味:“我虽然知道自己比较冲动,但这件事情并不能成为你给我递粉饭盒的理由。”
戏柠舟将他的药品换了一轮,伸出的手指被输得发肿,也不知道那堆庸医是怎么给他扎针的,整个手上全是针孔和暴起的青筋。
两个人都在互相盯着看。
梁仟身上有多少处骨折戏柠舟是不清楚的,男人自私又死要脸地不肯告诉他。但就凭他自己身上那几处骨折,还有轻微脑震荡来说,这个男人的伤绝对不轻。
比较找人嫉妒的是,铁头就是铁头,人家转病房快速得仿佛只是在重度那里看两眼。而他这个不能打麻药的病秧子就生生地熬了几个时辰。
很早就说了不能打麻药啊,疼痛都快让他麻木了。
那两颗子弹被取出后掉在盘子里清脆的声音仿佛现在还在他耳畔响起。
青年决定,以后要再遇到直升飞机上的“壁虎”,他一定让他们的身体都镶嵌完子弹,再一颗一颗缓慢地取出。
让他们感受一下那种生不如死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