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之侧躺在医馆榻上,面朝街面,头发简单束着。
顺着轩窗往外看,这里正是十字街口,来往行人非常多。
手指轻轻抚着丢丢的毛发,丢丢就在她旁边蜷缩着睡觉,只是别人看不见罢了。
“我给你说,我都要急死了,你还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你这不是存心气我吗?!”
门帘外,一个气呼呼的声音,周行之听得真切,这倒不像是一个生病的人。
“是是是,我承认,我就是故意气你的……我说,你能快点走吗?……你妨碍到我诊疗病人了!”
方才给周行之看病的那个罗大夫回答,极其不耐烦的样子。
“姝姝也太不让我省心了,你这个叔叔可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难道就不能说说她吗?就这么忍心她跳入火坑,将一辈子毁掉吗?!”
快要哭的声音。
罗大夫闻言,仰天长叹,这才回答道:“就是因为我从小看着她长大,知道她的脾性,连你都奈何不了她,你觉得我又能怎样?”
“她娘去世得早,我这又当爹又当妈的独自将她拉扯大,我容易吗我,我……”
“你这话这几天都说了千百回了,我听得耳朵都生了老茧……你能快点回去吗?天快黑了,我这儿还有急诊病人等着呢,我可不像你叶员外一天到晚那么清闲……”
罗大夫用小指掏掏耳朵,然后弹了下手指,这才直接将他往门外面推,一面推一面还嫌弃道。
“求求你别再来了……喂……快将你家老爷抬回去,关起来最好……慢走,不送!”
周行之这里能看到罗大夫对华轿挥手,轿子快速抬着叶员外走远了,他还望着。
罗大夫垂头微微叹息,最后又望了望轿子去的方向,这才急切进了医馆。
“哈哈,罗大夫胆子真大,居然连叶员外都往外赶。”
一个病人笑着道,另外的病人附和着笑,一片和乐。
“他又不是病人,老上我这儿干嘛?!”
“叶员外可是本镇最有钱的人,罗大夫您还真是厉害呢!”
其中一人竖起拇指,他们讨好叶员外都还来不及呢。
“就是就是,哈哈……”
众人欢乐,罗大夫只是吹吹胡子,又继续开始看病。
顺着之前罗大夫的视线看去,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座大宅的一角,就在镇子的东方。
病人陆续散去,罗大夫走了进来,仔细查看周行之的伤口,这才道:“大致都处理好了,这几天别乱走,过个三五天就会好多了。”
说着,他瞟了周行之一眼,又抬头,才讪讪笑道:“抱歉啊姑娘,老夫目前的医术还不足以完全治疗好你的腿疾。”
周行之摇头,然后才回答道:“这个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医治好的,我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总之,还是给大夫您添麻烦了。”
说着,周行之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来,放在旁边的木架上,这才抱歉的道:“在来的路上遇到强盗东西都被抢光了,现在就只剩这点了,也不知道够不够。”
罗大夫瞟了一眼银子没有说话,将被子掖好,再看时,发现周行之在看叶员外的宅子。
此时,周行之回眸过来,认真而直接的询问道:“方才我听大夫您跟那员外关系不错的样子,能麻烦您替我引荐吗?”
“……”
罗大夫望着周行之没有回答。
“反正我呆在这里也会觉得无聊,故而想去凑个热闹。”
“嗯?”
罗大夫正捧着算盘低眉算账,闻言只是微微翻眼皮反问了一句。
周行之没有再说话,罗大夫才认真看她,此时她又转头看夕阳去了。
算盘上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罗大夫想了一想,将算盘收了,一面将木架上的银子收了一面道:“若是姑娘你能将叶员外女儿的事情解决好了,酬劳自是不会少。”
周行之转头过来,没有反驳。
现实问题,必须面对,她有必须去叶员外家的理由!
“叶员外与我已是几十年的交情,这医馆都是他出资修建的。”
罗员外环顾这医馆四周,然后又将一锭银子放置在木架上,银子比周行之之前给的只小了那么一点点。
“这是找你的……若是你真能帮到姝姝,这点算是我这当叔叔的一点心意。”
罗大夫这一次只收了周行之的诊疗费,可想而知,在他心里叶姝跟她女儿一样重要。
说完,他又继续道:“姝姝本性温和善良,一向听她父亲的话,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是怎么了,居然说要嫁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
周行之没有说话,静静听着,罗大夫又继续道:“叶员外肯定着急,就这么一个独女,又无计可施,找不到人诉苦就天天上我这儿来。
我也只能开点名贵补药给他,反正我也知道他不会吃就是了,哈哈……”
罗大夫笑着,其实内心也很苦闷。
周行之自然是明白的,抬头就道:“其实你也很担心叶小姐的吧?”
罗大夫重重点头,然后无奈道:“我女儿前些日子出门替我收购药草去了,大概还有半月才回。
若是她在的话我还能够让她去劝劝姝姝……估计等她回来,正巧能赶上喝姝姝的喜酒,哎……”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猜,叶小姐可能最近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只是不好跟别人说起。”
周行之道。
若是她猜得不错的话,叶姝要嫁的人应该就是之前抢了她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