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汤显得有些无奈:“我算错了风季开始的时间,如果明天再不回航的话,就进不了内海了。x23u”
师父疑惑道:“风季应该还没到吧?”
就听老汤说:“你有多长时间没进过内海了,那里的风季和外海是完全不一样的。好啦,既然来都来了,那你就跟着我上船吧。”
后面这句话是对我说的。
我指了指身后的卢胜材和云裳:“他们和我一起上船。”
老汤顿时蹙眉:“你身边这两个小伙计,也是你们那个行当里的人吗?”
我点头:“他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当然不会,”老汤沉了沉气,望着我身后的卢胜材和云裳说:“那他们也一起上船吧,反正就是多准备两套餐具而已,别的也没什么。”
说完,他便朝远处吆喝一声:“船工,你负责运送物资,我得带着咱们的新朋友上船。”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朝老汤挥了挥手,意思是说刚才老汤说的话他听到了,随后他便在肩膀上搭一块白毛巾,帮搬运工们运货去了。
老汤则引着我们超过送货队,来到了一条周身涂满白漆的帆船跟前。
这是一艘老式的大木船,放眼望去,整个船体看起来非常厚实,但也格外笨重。
看到眼前这条船,我不禁有点诧异:“不是机械船?”
老汤冲我乐:“当然不是,内海和外海不同,机械船在那种地界是吃不开的,想要在内海航行,只能用这种老式木船,你可别小看这条船,她走过的风浪,比你吃过的盐还多。”
说话间,便有两个船员模样的人快步走了过来。
看到这两人身上的老式水手服,以及裹在头上的布巾,再看看到处都是木色的船只,我突然有种怪异的错觉,好像自己穿越到了欧洲大航海时代。
其中一个人过来以后也不多话,一口气拎走了我们几个的所有行李,便匆匆忙忙去了船舱。
另一个人则留了下来,他先是在我们三个身上分别打量了一下,并在多看了云裳几眼之后,才转头去问老汤:“作战人员?”
老汤点头:“还记得我向你提过的老杜么,这是他的弟子。”
说着,老汤又侧过身子,让船员的视线能够直接落在我师父身上:“他是老杜。”
听老汤这么一说,船员的眼睛里顿时绽出了光,他一个箭步冲到我师父面前,不由分说就握住了我师父手:“我经常听大副提起你,听说你是一个法力高强的僧侣。”
“不是僧侣,是道士。”师父纠正道。
当时我师父说到“道士”这个词的时候用的是中文,其实英文中有道士这个,或者t。
要是换成我,我在说到道士这个词的时候,肯定也不会转换成英文,那本来就对汉语的音译,而且这种音译还相当不地道。
对方没听懂我师父的话,一脸懵。
老汤凑过头来向我解释道:“这小子上船没多久,没见过世面。”
我随口一问:“在你们西方国家,听说过道家的人应该不多吧?”
老汤的回答倒是超乎我的预料:“比你想象的多,基本上只要是个对华夏文明感兴趣的人,都知道它。”
说着说着,老汤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语气顿时严肃起来:“在咱们这条船上,不问国籍,不问信仰,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我点头:“就应该这样。”
这时那个船员正挠着头皮往船上走,表情十分疑惑,也不知道我师父又对他说了些什么。
老汤回身朝师父和乔三爷招招手:“离还有一段时间,你们好好地道个别吧,真出了海,这三个孩子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说罢,老汤就招呼船员一起去了船舱。
师父和乔三爷也踏上甲板,与我们道别。
从小到大,我只和师父分开过两次,一次是在静云山的时候,我住在别院,师父一直在静云山附近活动,只有早上晨练的时候才能见我一面,第二次就是我在阴都上学的时候,我住在阴都,师父住在淘沙溪,平均一两个月才能见上一次。
这是第三次,而且我们都知道,等到帆船离港,我和师父怕是要有很长时间都见不上面了。
师父又开始了他的嗦,反复嘱咐我上了船以后一定要守船上的规矩,东西别乱吃,话别乱说,照顾好云裳和卢胜材,担起自己的责任。
以前只要师父一开启嗦模式,我就头大,但这一次,我只是不停地点头,只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能再多听师父唠叨几句。
可现实好像就是那样,你越是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它就像是特意要违背你的意愿似的,反而走得格外快。
分别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了,当黑脸汉子将最后一箱货运上船,帆船便起了锚,准备了。
师父站在港口,我站在船上,他一直笑着朝我挥手,让我离开,可我又能去哪,只能站在船头,也不停地朝师父挥着手。
师父好像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可眼下这种情景,他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直到船只渐渐加快了速度,师父才远远地吆喝一声:“好好吃饭,别苦了自己!”
我的脑子早已乱成一片,隔了很久,才大声回应:“好!”
即便此时大船已远离港口,师父可能已听不到我的声音。
我只能朝着港口方向极目眺望,直到师父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
我知道,此时的师父,一定也久久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