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老人的生计,不还有我吗,和小梅的婚礼是白白举办的吗?对小梅的感情,都是假的吗?叶待明有些激动,我轻轻拍抚他的后背,让他慢慢安静下来。
这笔钱,交给你了。
我以前轻贱她是婊子,愿意用她的皮肉钱。
但现在,我想明白了。
正因如此,这笔皮肉钱,我也不能动用。
这几年来,我一直在做什么?无非是东山再起。
这成了我唯一的目标,为了这个,我抛弃了自己的底限,也默许若婷抛弃了她的尊严。
当时,我觉得那样做是值得的,但现在呢?我打败了吴立雄,公司事业蒸蒸日上,我做到了东山再起。
但我真正得到了什么?你很想知道这故事的结局,想问我今后的打算。
很简单,这公司我准备盘掉,或者卖给别人,或者给每位员工发一笔不菲的遣散费,然后抽出多馀资金,关张走人。
我不想再做什么青年才俊,哈哈哈,那是什么狗屁!以前我被我夸两下,就飘飘然了,自以为真的是商业奇才了,事实上呢?我接连失败过两次,最后的崛起,也是靠着婊子和不正当的手段。
忙活了这么久,付出这么多代价,也不过是拉扯出一个几十人的小破公司而已。
我这是什么商业奇才!我根本就不是那块料!现在我明白了,人需要认清自己,好好生活,别为那些虚无飘淼的东西卖命。
若婷好强,但到最后,谁真的承认她强了?最终变成……那样。
小梅追求感情,但她从心底明白,她爱的是另一个人,而我是她所爱那人的幻像,就像她说的,是个老天餽赠的礼物。
她也明白,我对她的爱,产生于一见锺情,那是发生于知道她是个婊子之前的事——我爱的是她清纯的外表和甜甜的微笑,她都懂。
所以,一旦被癌症夺走美貌,她对我就会失去信心,不仅仅是有可能失去我,她更有可能失去被我爱的自信。
所以她追求那种感情,最后呢?最后变成和石头一样冰冷的尸体。
小梅那么聪明的算计着一切,但是有一点错了。
她把钱寄回给父母,是认为到她死后,我不会再继续承认对她的感情。
现在的我已经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不愿意再为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目标耗费时间了,我会回到小梅的家乡,以两位老人儿子的身份,在那裡生活。
二老有片鱼塘,我在那裡经营了半年,小有收穫。
你知道吗,我不是做商业的料,但在养鱼做农活方便,却挺有天赋。
或许我真的是那个什么大正,也说不定呢?说完这些,叶待明擦乾眼角,谢过我的咖啡,匆匆离开了,没有给我留下退回那张银行卡的机会。
叶待明的故事,其实到这裡应该就是彻底结束了。
后来我找到吴律师,把叶待明之后发生的事,也跟他讲了一遍,当作是整个桉子的结尾。
我提出要把那张银行卡交给吴律师处理,他也谢绝了。
后来又过了几年,我已然在公司裡升至和当年的吴律师一样的位置,处理过很多桉子,接触了很多人,跟那些犯了事的,没犯事的,犯了事装作没犯事的,没犯事却假装黑社会屌得不行的各类人打交道,慢慢的连叶待明这个名字,都忘记了。
直到有一天,同事们都下班了,我也习惯性的在这时整理一些档桉。
很多旧档桉岁月久了,已经到了可以删档毁弃的时候。
我从那裡面一份份的检查并标上「待毁弃」的标记,终于,那份标着叶待明的档桉,又出现在我的视线裡。
这份多年前的档桉,居然还有标着未结桉的地方。
我仔细回忆,却理不清头绪,只有打开纸档寻找线索,一张银行卡掉了出来。
大红色的卡面,犹如有鲜血在上面流淌。
我捡起卡片,目光落在萤屏上,那是当地的医疗界新闻。
我心中一动,立即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三个月后,一起针对本地区妓女的公益义诊活动全面展开。
所有特殊职业的女士,不需要留下姓名,可以凭化名甚至匿名接受一次全面的体检,主要检查方向,就包括乳腺方面的妇科疾病。
后来据参与的医生统计,在这场耗资巨大的义诊活动中,包括本地以及相邻地区闻讯而来的,大约有近万名妓女从中受益。
又有大约千名妓女,查出有疾病隐患,相信她们能够得到非常及时的治疗,并且恢复健康。
做完这件事,我把那张银行卡放回档桉袋裡,端视了它很久。
最终,将「待毁弃」标记,标在了袋面上。
我想这个故事,是真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