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朦朦亮,城门刚刚开启。舒悫鹉琻

马蹄笃笃,一行二十几骑,簇拥着一辆马车风驰电掣地出了城,直奔静安寺而去。

车直达山脚,车内传出一声娇叱:“行了,就停在这里。”

“吁~”林小志轻轻一带缰绳,马车已经平稳地停在了路旁。

聂宇平一个眼色过去,所有人齐齐下马,迅速散开,将马车拱卫在中间瞑。

车厢门打开,紫苏轻盈地跃下来,转身扶了杜蘅下车。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着,灰扑扑的云层压得极低,山路上没有半个行人,放眼望去,天地间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大小姐,有何吩咐?”聂宇平走过来瑾。

“没,”杜蘅神色淡然:“想徒步上山,如此而已。”

聂宇平微怔:“天寒地冻,雪天路滑,恐有不便。”

“无妨。”杜蘅说着,已经越过他,径自朝山上行去。

聂宇平讶然,看向一旁的紫苏。

紫苏回以一笑,安静地陪在杜蘅身侧,明显不打算劝诫。

聂宇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杜蘅,随着她的行走,裙角翻飞,不时露出一小截鹿皮靴尖。

他了然,这是有备而来,并非心血来潮。

是以,不再劝阻,只婉转提醒:“雪地风大,大小姐揣个暖手炉吧。”

杜蘅恍若未闻,径自往山上走。

聂宇平皱了皱眉,还想再劝,紫苏冲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言,只得将到嘴的话重又咽了回去。

一行人在雪地里跋涉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抵达静安寺。

聂宇平照常安排警戒,杜蘅带着紫苏,径直进了后院的小佛堂。

杜蘅给先顾氏磕头行礼,盘膝于蒲团之上,默念经文。

紫苏取了香烛纸钱,默默焚烧,无声祷祝。

今日是宝儿的生日,亦是忌日。

她原本建议替他做场法事,可杜蘅却说他年纪太小,如此行事恐会折了福份。

二个时辰之后,杜蘅终于念毕经文,低声吩咐:“烧了吧。”

“啊?”紫苏愣住,一时没听明白。

“宝儿,”杜蘅垂眸,声音轻且柔,似怕惊碎了谁的魂魄:“是时候放手,让他去了~”

紫苏心中剧震,想要劝阻,可嘴唇哆嗦了半天,终是未敢多言。

僵立了许久,才躬身施了一礼,颤着手将那小小的牌位取下,掏了丝帕轻轻擦拭,神情温柔,宛如抱着幼小的婴儿。

杜蘅猝然红了眼眶,再不忍看,疾步出了佛堂。

聂宇平立在院中,听到脚步声响起,忙迎了上来,未及察看杜蘅的脸色,轻声道:“大小姐,情况有些不对劲。”

“哦?”杜蘅敛了心神,凝神倾听。

“我方才到寺中转悠,见到有农人过来,租种寺里的田地。觉得不对,到山下察看了一下,发现走了不少佃户。”聂宇平压低了声音道。

静安寺在临安也算小有名气,除朝廷拨给的法定授田,还有香客捐赠,数百年累计下来,已有良田千顷。

如此多的田产,靠寺里的僧人栽种显然不可能。附近的农人,多数都是靠租种寺里的田地过活。

杜蘅前世浑浑噩噩,对慧智的身份一无所知,自然丝毫不觉异常。

这一世得了先机,多留了个心眼。

命聂先生暗中细细探查,这才发现原来山脚那些看似寻常的佃户中,竟然藏龙卧虎,不亚于一支精锐的卫队。

现在,这批人却突然离去,难道慧智果然离开北齐回了南诏?且,看情形,分明是不打算再回来了。

可,为什么?

记得前世直到太康三十一年春,他还与她见过面,既便之后立刻回国,也还是提早了整整六年多。

按常理来说,身为南诏的皇位继承人,却不能在南诏安身,非得跑到北齐,隐姓埋名遁入佛门,分明是在避祸。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迫得他不得不提早曝露身份,毅然返回国内?

她该怎么办?

冷眼旁观?

慧智待她恩重如山,数次陪她出生入死,没道理眼睁睁见他陷入危局,而不加援手。

拔刀相助?

南诏距此何止千里,且事关皇权纷争,血统继承,她就算想帮也是有心无力。

杜蘅心念电转,面色阴晴不定,良久没有做声。

聂宇平小心建议:“要不,先派人查一查他的底细,再斟情分析?”

他老早就觉得慧智身份可疑,只碍于杜蘅对他的绝对信任,不敢宣之于口。

能够请得动这么多的高手护卫,明显身世不凡。

以他的阅历,实在想不出北齐有哪个高门大户,行事如此隐秘低调?

莫非,是皇室遗珠?

否则,这些年来太康帝别处不去,只喜微服来静安寺与他对奕?

饶是他见多识广,此时也禁不住心脏狂跳,面色端凝。

杜蘅一眼看出他心底所疑,摇头道:“师傅的确大有来历,却非先生所想。”

不等他否认,又道:“不过先生所猜,虽不中,亦不远。”

聂宇平被她一说,反而绕糊涂了。

杜蘅却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想了想,道:“挑个机灵的,追着那些失踪的佃户查下去,看看师傅到底遇了什么事?记住,要多听多看,勿擅做主张,一切以师傅的安全为原则。”

聂宇平本想劝她探探萧绝的口风,又想起萧绝如今远在南疆,那位看着洒脱不羁,实则心眼比针尖大不了多少,对她尤其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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