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停,暴雨也就不停。

这一条东西长街两端已然各起了一座三米高的尸山。

雨水裹着血水从山顶蜿蜒而下,淌过那几位蹲在地上的老夫子身边,格外让人心凉。

这长街上,但凡还有口气儿的,包括夜聆依,尽皆杀红了眼。

失去理智的杀手们想用人命堆死人,倒下的自然越来越多,与之相对应的,夜聆依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有个词儿叫暗箭难防,还有个词儿叫人多势众。

还是那句话,她不是神,即便失去理智的她此时几乎魔鬼了,她,也仍然只是人,会死的人。

夜聆依有很多方法脱战,夜聆依有很多方法让这场战斗不那么艰难,前提是,她现在哪怕还残存着丁点儿的理智。

可惜,她现在,只剩了本能。

这种状态下的夜聆依,让她解脱的方法只有两个,其一是目标全都死光,而这不现实,其二,则是,夜聆依自己生命体征断绝,不再挥的起刀。

******

因为所有人都或冷静或恐惧的疯了,所以当梦州府衙上空那原本众人都希望它消失的灵力护罩亮了一瞬时,理所当然的没有人发现。

而对于夜聆依,太多人不死心的想越过她直接破那护罩,动荡已不会再引起她的注意,只要她没死,都是妄想。

墙角处,离那几位老夫子不远的地方,是那把中途被夜聆依扔了然后又不知被谁踢到这边来的冰伞,在此作陪。

这几位老夫子,再不济也是大陆上颇有影响力的人,所以倒也不至于有人觉得他们碍眼而结果之。

因而,这府衙的东墙下,倒算是只一个墙角之隔的离战场最近的净土。

所以在最初的惊恐之后,这群老夫子反倒是半麻木半被吓傻的安静的发起呆来。

人在发呆的时候,会下意识的选择看向比较顺眼的东西。

那么在这满是泥泞肮脏血腥的地方,那把冰清玉洁的冰伞无疑是最佳选择。

这种种因素作用下,那一只修长白皙的、好看的让人惶恐的手将那把伞捡起来的一幕,便入了所有人的眼。

七八道同样呆滞的目光顺着那骨节分明的手向上看去,同时看到了那一截暗绣了云纹的衣袖。

是白色,但不是先时那让他们几次欲不顾斯文的惊恐大叫的白,那是一种让他们这些满脑子都是圣贤书的人都想要跪拜的白。

那把剑砍不动的伞入了那一只莹白如玉修长若竹手的手,只一秒,便在几双呆滞中好容易泛出惊恐的眼睛的注视下,化成了清水。

白衣的谪仙似是微愣了愣,而后摇了摇头,仍旧举着那一把将他周身空间隔绝出安宁温暖的油纸伞,转身消失在了墙角处。

蓑衣的人流仍旧源源不断的绕过尸山向西汇聚,对于这分明是擦肩而过了的人,竟没有一个肯给予多余的目光。

原地对视的老夫子大抵是没人捋得清自个儿的心绪的。

逍遥王?残废?废物?了不得了!

相信没人会认为战场是谪仙该踏足的地方。

也自然,那人并没有理会沿路那些携着武器指向他心上人的人。

他只是施施然的飘到了战场的正中央,轻描淡写的抬了两指接住了那闪电般迎面而来避无可避的刀光。

夜聆依的腕力有多少?比之千斤之数怕是只多不少。

但凤惜缘接得却尽是轻松写意,行云流水的动作,每一帧都可即时如画。

伞骨架住了她另一只手腕一瞬,凤惜缘两手上便齐齐松了力气。

换手执伞的动作里,他的手从她指间近乎撩拨的蹭过滑过,轻而易举的从她这杀手之王手中抽走了她视之如命的蝴蝶刀。

最是普通不过的油纸伞,到了这人手里,竟似化作了这世间最了不得的法宝。

那些风声雨声刀剑声心跳声,通通在这一瞬间潮水般褪去。

只有那扑面而来的仿佛是要将不听话的她溺死的彼岸花的花香,是她从未嗅过的馥郁,再不顾忌是否会夺了她无可或缺的空气。

夜聆依愣愣的,从刚才开始,现在仍是,似乎忘记了什么叫挣扎

暗帝国的杀手们,每一个,在任务里,都是不会有任何援手的,死了,顶多是化作as大厦大厅墙上再添了一笔的“正”字的那一笔。

每一个人,自然也包括她,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可为什么,他能够罔顾所有的“应该”,天神一般不容置喙地强行闯进了本该只有她一人的战场里。

理智告诉夜聆依,这是合理的,这人是凤惜缘,是会这么干的人,不久之前她还在千般防着他这么干。

然而纵使她十几年的人生里当真见过人世百态,却到底没有一切都真真自己历过,这般实实在在的状况之外的状况下,乱七八糟的感觉早就成功糊了她一脸一脑。

索性,此刻她大有资格就这么愣着,保持八分的懵然,潜意识里的判断:自会有人护她周全。

至于剩下那脱线的两分么——

凤惜缘一身整洁的不可思议的白袍,脚不沾地的悬在空中,给雨水蒸的仙气儿飘飘的,要多清贵有多清贵;

而夜聆依则是满身的雨水血水,半个小腿都没在积水里,衣衫褴褛,杀气沸腾,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么两个人同撑一把伞,在夜聆依残存的思维里,就是要多违和有多违和。

不过,当凤惜缘小心翼翼理顺她脸上黏连的发丝,小心翼翼沾去她睫毛上的血珠,小心翼


状态提示:第121章 一件了不得--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