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望着诸葛无为的身影,脚不受控制地动了动,想要过去,但终是将心头的心思压了下来,安静地垂下头,心中一片黯然。
这世上,有谁能明白主子的苦和累?有谁能温热他那颗看似坚韧,实则饱尝孤独的心?又有谁,能让主子发自内心地笑?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主子笑过,别说笑,就连别的表情也未曾见过,除了淡然便是淡然,让人看不透猜不透。
手中的白玉杯悠然地晃动着,过了会儿,晃动的动作停住,诸葛无为将白玉杯递至唇边浅浅地抿了一口,不再似刚开始那般牛饮。
周围忽然起了风,伴随着风声而来的,是若有似无的衣袂在风中舞动的声音,还有兵刃在内力驱动下划破长空的声音,诸葛无为眸色沉了沉。
侧耳细听,好似有人在练剑,且是女子,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凝眸望向声音的来源处。
花枝疏浅,重重花枝却是形成了一道密实的墙,将那处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到一点影子。
青叶发现诸葛无为的异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发觉了有人在附近练剑,心下顿时一沉。
方才他只顾着走神了,竟然没有察觉到附近有人,如果是遇上杀手,那他岂非会酿成大祸?
凝了凝神,知道诸葛无为不喜有人打搅,青叶抬脚来到凉亭,低声问:“主子,是回去,还是换个地方?”
诸葛无为沉吟了片刻,淡淡道:“你推我过去吧。”
过去?去那练剑的人那里?青叶心中讶异,直觉今日的诸葛无为反常得厉害。
“主子,真的要过去?”怕诸葛无为只是一时反常,等过会儿清醒过来后便会立即改变主意,青叶不确定地问了一遍。
“嗯。”诸葛无为低低地应道,凝视着那个方向的眼神有些缥缈,让人看不透。
看了一下他的脸色,迟疑了一下,青叶的手放在了推柄上,推着他缓缓前行。
抬眸看了一眼动静传来的方向,青叶心中有些疑惑,这个时辰,会是谁在这桃花山练剑?
待到声音越来越近,越过重重花枝,隐约可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在林间飞舞,宛如画中仙子。
不想打扰练剑的人,也怕被练剑的人发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距离那处空旷地带大约十尺的地方,青叶自行停了下来,不再前行,只陪着诸葛无为远远地观望。孰料,诸葛无为见他停下,竟自己转动车轮靠了过去。
瞧着诸葛无为的动作,青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管对方是谁,一般会在晨间选择这么僻静远离喧嚣的地方练剑的人,通常都是不希望自己被人打扰的,而江湖人士大多脾气古怪,动不动便会大打出手,今日只有他陪着主子,若遇上高手,不宜露手的主子说不定会吃亏。
这么一想,他赶紧抬脚跟了上去,想开口劝诸葛无为停下,却见诸葛无为好似有些不对劲。
诸葛无为的脸色虽然一如从前那般淡淡的,不见喜怒,但眸色里明显多了一种区别于宁静,类似执著的东西,好似前面在林间练剑的人是他的旧识,但他们曾经有过误会,后来那人因为某些缘故离开,误会便一直维持了这么多年,而今日好不容易重逢,他一定要抓住这个难能可贵的机会上前解释清楚一般。
看清诸葛无为的眼神,青叶张开的嘴硬生生闭合了起来,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主子这么多年以来从来都只有一个神情,如今能遇上让他有些变化的事多么难得?他何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主子放纵一回?如果出了什么事,顶多回头他向范先生请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