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流光人的两边眉头处,都各有一个漂亮的眉旋,如小小的漩涡般点缀在眉毛上,还有高扬的眉尾,狭长的眼眸,以及皮肤下那些奇异的流光,没有月骨的额头……这些全都跟莱佩濂人不一样,也和继承了莱佩濂人外貌的魔野不同。他长久地凝视着这样的西尔文祭司,不禁出了神。
忽然间,那清清淡淡的、几乎不带情感色彩的声音消失了,魔野这才回过神来,但见祭司那双青蓝色的眼眸正对着他。解释了何为瑞瑟西人之后,祭司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道:“这个孩子将会和我们一起返回故土。你可以自行决定留下或是回到过去熟悉的环境,但你必须知道,流光人的外貌在成年之后就不会再有任何改变了。而莱佩濂人的生命周期却极为短暂,倘若你继续留在莱佩濂人当中,将来会显得更加突兀,也无法拥有自己的后代。”
祭司之所以会如此提醒魔野,是因为在莱佩濂人的文化、家族观念和社会关系当中,传宗接代一直被视为人生之重。莱佩濂人是个十分重视血缘的种族,他们通常会以家族或民族为体系团结在一起,以便共同对抗其他家族或民族。但是,流光人的文化观念却迥然不同。
“为何无法拥有自己的后代?我不就是流光人与莱佩濂斐氻人的后代么?”虽然很早以前,魔野就有过一些不太寻常的预感,但事实仍然远远超乎了他所有的想象。西尔文祭司的话,在很大程度上已经颠覆了魔野对世界的认知,再加上那个火焰般的孩子的突然出现,也使他在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就被迫接受了许多超出他认知范围的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时间难以消化,心绪凌乱不堪。
“不,你根本不是流光人与莱佩濂斐氻人的后代。事实上,你只是个流光人,这和你的表象没有任何关系。就生物性差异而言,你和莱佩濂人并不属于同一类物种。你的血液、躯体内部构造和功能,全都和莱佩濂人判若天渊。”祭司再次彻底否定了魔野自以为是的认知。
情感丰沛、情绪多变,是莱佩濂人的显著特征。所以,祭司只是将魔野的心理经历归结为
“过去的生长环境所造成的临时性影响”而已,不会设法抚慰他,或是等他慢慢适应。毕竟,流光人和莱佩濂人是两个迥异的种族,思维方式也存有很多歧异。在流光人身上,通常不会出现明显的情感矛盾,或是变化无常的情绪问题。当然,在此之前,祭司也未曾料到过,他竟会遇见这样一个拥有莱佩濂人表象特征,以及临时性心理特征的流光族瑞瑟西人。
但身为流光族的祭司之一,西尔文祭司有责任告诉魔野尽可能多的事实,以免他在往后的经历中,由于自己的错误认知,而遭受一些本来可以避免的、可能会威胁到他的生存状态的磨难和困境。于是,祭司继续解释道:“你的存在,其实是由一个特殊因素造成的。迄今为止,你是唯一拥有莱佩濂人表象特征的流光人。事实上,就生物性而言,流光人和莱佩濂人是两个不同的物种,所以绝无可能自然孕育出任何混血后代。你其实是由瑞瑟西人的血液与故土‘生命之树’的血液,融合之后演化出的流光生命体。而那个莱佩濂斐氻人母体,只能算是由一场事故造就出的临时载体罢了。”
“什、什么意思?我完全听不懂……”魔野惊愕不已,这个信息显然比先前所有的信息加起来还要更加令人意外。
要知道,在莱佩濂人的文化观念中,无论父亲还是母亲,对孩子来说都是无可替代的特别存在。他们大多都会爱护自己的孩子,并尽可能多地陪同孩子成长,几乎是孩子们幼年时期唯一的安全依靠。尽管从未见过亲生父母,但魔野一直都是受着莱佩濂文化的熏陶长大的。由于那些观念的影响,他和周围所有的莱佩濂人一样,渴望血亲的关怀和爱护,对未曾谋面的父母怀有十分亲切的情感,并幻想着某天能够找到他们。但万万没料到,就在这一天,有人告诉他,父亲是“异族人”,母亲其实和他毫无血缘关系,表象并不是区分种族的唯一标准,灵魂才能证明归属。总之,现在魔野的思绪已经混乱不堪了。
然而,流光人的文化与莱佩濂文化却天差地别。
魔野有所不知的是,流光人是没有家族观念的。流光人对待每个孩子都如同自己的孩子,任何形态都不会被区别对待,因为他们都属于流光人的孩子,这跟亲生父母是谁没有关系。他们出生之后,会得到所有流光人的照料和保护,在成年之前则主要由祭司来教导,而不是以家庭为单位、跟随在生育自己的父母身边。事实上,流光语中根本没有“父亲”或“母亲”等这类亲属称谓。要了解一个种族,首先就必须得了解他们的语言。因为,从语言和说话方式中,能够直接或间接地了解到他们的文化观念、思考方式、生存坏境、种族秉性,以及社会关系和生存方式,等等。但由于魔野还不会说流光语,所以,西尔文祭司为了方便魔野能够更好地理解他的话,才会在使用莱佩濂语解释的过程中,套用了这些莱佩濂文化中的亲属称谓。
“你应该知道,流光人并不属于莱佩濂世界,我们的故土称为‘流光之星’,流光之星与这个世界截然不同。若是以莱佩濂世界的时间来计算的话,流光人应该是在一千三百一十八年前坠落到这个世界的。而导致我们坠落至此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