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朝
“陛下的旨意?”
“没陛下旨意谁敢呐。”大成说,本以为容宿会生气,哪知人只是冷笑一声:“稳坐钓鱼台的老狐狸终于坐不住了。”
大成愣了愣,“稳坐钓鱼台?谁啊?”
殿下倒是有可能,不过殿下可没有坐不住,真比较起来坐不住的是四爷才对,费尽心思去找听云姑娘的下落,谢家找不到就要闯东宫。
“少说废话,告诉齐氏,王妃是主母,她是儿媳,该怎么做还要怎么做,但也不必太敬着,到底是负罪之身府中大事小情父王肯定不会交还过去。”
大成点点头:“王爷倒是这个意思,可三夫人不安心呐,她当时那么帮咱们可是把王妃得罪死了,现在王妃能出来大爷又娶了公主,只怕三夫人心里……”
“她就是怕,也越不过天去。”
当初可是齐氏和容宿联手设了个套让容王妃钻,现在鱼落入瓮中,齐氏也好不容易成了王府最尊贵的女人,哪知道容王妃又跳了出来,就算齐氏再害怕也不敢做什么背叛容宿的事,毕竟那可是欺君之罪。
大成无奈只能转述。
容王府的热闹很快就传遍长安,毕竟是公主出嫁很快盖过容宿和太子那点儿趣闻。
这期间,容宿还去过东宫一次,见过秦绍说上两句,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根本没有提起听云,果然秦绍对容宿的态度转变极快,在他没提听云的情况下客气很多。
秦绍以为他想明白了,不想为了一个女人和自己这个太子撕破脸,可又觉得他是在钓鱼,磨着什么机会,总之她平静无波的表情下总是心绪起伏连朝政处理起来都没有从前得心应手。
自从知道容宿就是征文后,她把前世许多事都串明白了。
当初征文出现的时机是李兆信刚死,秦绍最迷茫也最恐惧的时候,她虽然封了太子,但却瑟缩如鼠,甚至得了一场大病,逼得容宿不得不答应容王让玉成先生来为她诊病。
想必是那个时候,容宿看出她求生欲不旺,这才另辟蹊径,想用征文先生的身份接近她,安抚她,给她一丝翻身的希望。
“嘭”秦绍第十一次狠狠放下笔,墨汁溅得四处都是。
狗贼!
他一直在用征文先生的身份戏弄她!
前脚凶神恶煞,后脚又哄着自己配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当她是三岁孩子啊。
可笑自己不但中了他的奸计,还傻乎乎地一颗心扑在容宿身上。
最后关头,容宿看着自己因他的“死讯”吐血而亡,肯定觉得很可笑吧。
那声“昭和”听起来更像嘲讽呢。
他到最后都只当她是昭和帝,一个任他摆弄的工具罢了。
“这写的什么乱七八糟,打回去重写!”秦绍心情不好,眼前的折子就倒了霉,可怜小官得知自己触怒殿下,还熬夜战战兢兢写了一封请罪折子,只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溅在折子上的墨点惹怒了太子。
可他今生又是为什么出现?
秦绍捏着下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火盆噼里啪啦,暖橙红的火星在炭火上腾跃,像是秦绍活跃的思维,满心满眼却早就是那个人。
“殿下,殿下?”褚英咳了两声。
她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平反之后就回到秦绍跟前伺候,只是如今更加成熟稳重,很少说话。
秦绍也不强求,毕竟谁经历了这一场,脾气也都会有所改变。
“什么事?”
“工部差人来问公主府营造的事,容王府也递来了喜帖,明日就是毓灵公主出嫁的大喜日子,您……”褚英不知怎么情绪更加低了:“您还没准备贺礼吧?”
“贺礼不着急,我早就让玉成先生备下了。”秦绍勉强抽出些思路回答,又沉默下去。
褚英底下头,像手心痒痒似得攥了拳头又松,最后到底没忍住,蚊子般嗡嗡道:“殿下和县主的婚事也在张罗?”
秦绍端着青瓷茶盏,盏盖还半掩着,听了话就像被点了穴似得一动不动。
褚英眉眼瞄她,半晌也不见动作,大着胆子伸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秦绍手一抖茶水撒了一前襟,幸好此刻水已经凉下来。
“不妨事不妨事,孤进去换身衣裳。”秦绍的躲得比谁都快,褚英迟疑着,到底没跟着。
她的女儿身如今已经人尽皆知,只是她自己还不肯换了装束,而殿下……他没有任何话问她,对于和县主的婚事也不想向她解释什么。
褚英低下头,到底……是一番空想么。
秦绍钻进房间懊恼地拍了额头一下,瞄了眼,褚英已经退下,幸好幸好。
没叫褚英发现什么异样。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总是想起狗贼。
容宿缠着她,她不胜其烦。
巴不得狗贼赶紧死心。
他不缠她了,开始筹谋大事。
她又总是控制不住去想他,去分析他的动作,从前的、现在的。
每每想到他可能已经放弃听云的时候,就像吞下一只滚烫的馄饨堵在食管里慢慢膨胀,又热又烫,憋得她喘不过气来,就好像……就好像她舍不得容宿放弃一样。
不。
她想的。
她想的。
秦绍深吸一口气狠狠吐出,散了散心口热气,恨不得泡个冷水澡。
“宗遥呢?还没入宫?”秦绍迈开长腿跨过门槛:“孤要跟他商量商量东宫新房的布置,赶紧让他入宫!”
陈氏在旁听得都替她脸红:“殿下也不怕……不怕县主羞臊,再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