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继忠生于江南,自幼熟识水性,突然落水,受了一惊,但冷静下来之后,便忍住一口气,手抓着船身,从水中浮了上来。从水中探出头来,便高声喊道:“夫人!朴儿!”
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有人应道:“相公,我在这。”
循声望去,就见夫人张氏、丫鬟青菊以及管家徐福三人并作一排,用手抓着船身,就在自己仗余之处,虽然只有头脸露出水面,却因为有所依凭,一时半刻不至于有危险。
夫人答应之后,又道:“相公,朴儿呢?”
徐继忠不见朴儿,也是焦急万分,仰起头来四下张望,同时高声喊:“朴儿!朴儿!”夫人张氏更是焦急,也跟着不停呼叫。
喊了几声,就听远处有人应道:“爹爹!娘亲.....我在这......救我......”
徐继忠循声望去,却见距离自己十多丈远的右侧,有个人影在浪涛之中时隐时现。徐继忠大急,虽然徐朴也会游泳,但毕竟年纪幼小,体力单薄,此处又是浪高水急,一时半刻还能支撑,但时间一长,必定会被急浪卷入水底。
到了现在,徐继忠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对徐福道:“徐福,照顾好夫人。”不待徐福回答,便松开船身,向徐朴游去,边游便喊:“朴儿,坚持一下,爹爹马上来救你!”
因为水势狂急,虽然只有十多丈远,徐继忠仍是游了好一阵,才游过去。来到近前,一只手抱住徐朴,低头细看,见徐朴衣服头发,早已被水浸透,又因河水寒冷,脸也被冻得发紫。徐继忠一边踩着水,问道:“好孩子,伤到没有?”
刚才船身倾覆,徐朴年幼体轻,被甩出了船,此时惊惶未定,只点了点头。
徐继忠见儿子无恙,松了口气,仰头去看渡船,这一看,不由叫苦。在他去救徐朴同时,渡船被浪涛席卷着继续向前,此时距离他们已有五六十仗远,变成了滚滚浪涛中的一个黑点。只因渡船体型较大,受到的冲击较为猛烈,所以行进的速度也要比单个人快得多。
此时虽然能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但想要追上去,难如登天。
徐继忠心中冰冷,暗道:“虽然渡船已沉,但好歹是个依凭,不至于被浪涛卷入河底。如今我们父子二人无依无靠,虽然我会游泳,但总有力竭之时,到了那时,我们父子也难免葬身鱼腹。”
心里想着,低头看了看徐朴,却见爱子也正望着自己,目光灼灼,璨若流星。徐继忠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力量,暗自下决心:“就算我把累死,也要把朴儿平安送到岸上。”
这时,怀中的徐朴忽然大声道:“爹爹!木头!木头!”边喊便伸手往左边指。
徐继忠不解其意,木然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见距离自己一两仗远的地方,有一快桌面大小的木板随波起伏。看到这块木板,徐继忠猛然醒悟过来,一手抱着徐朴,一手划水,向着木板游去。
那木板距离他们本就不远,徐继忠又全力划水,顷刻便至。来到近前,徐继忠一只手抓住木板,对徐朴道:“爬上去。”
徐朴抓住木板,手脚并用爬了上去。木板差不多有一拃厚薄,他一爬上去,整块木板几乎都没入了水中。
徐朴趴在木板上,道:“爹爹,你也上来。”
徐继忠一笑:“傻孩子,爹爹再上去,木板会翻的。”
徐朴道:“那爹爹你上来,让孩儿在水里游。”
徐继忠道:“爹的身子重,也会把木板压翻。你就待在上面,不要紧的。”
徐朴知道徐继忠说的有道理,便点了点头,然后仰起头来四下看了看,最后往北一指,道:“爹爹你看,那边就是河岸,咱们先去上岸,然后再去找娘亲他们。”
徐继忠一想也是,就算此刻不会有生命危险,但长时间泡在水中,自己倒无所谓,但孩子年幼体弱,时间一长,难免生病。于是一手推着木板,一手划水,向北岸游去。徐朴趴在木板上,也用双手不停地划水。
父子两人同心协力,划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总算来到了北岸。两人舍弃木板,爬上河岸。
此刻,两人的衣服早已被河水浸透,被风一吹,禁不住瑟瑟发抖。徐继忠暗道:“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孩子年岁幼小,身子单薄,若是一直穿着湿淋淋的衣服,恐怕着凉生病。”
可是,装有换洗衣物的包袱,一直由丫鬟青菊背着,别说青菊现在不在身边,就算在,包袱里的衣服恐怕也早已被河水浸透。放眼望去,周围荒草遍地,野树丛生,荒山野岭当中看不到一户人家,自然也无法向人求借。
徐继忠沉吟片刻,对于徐朴道:“咱们去捡些干柴,生一堆火,把身上的衣服烤干。”
徐朴应了一声,两人在附近捡了些干柴枯草,找了一处背风的凹地,徐继忠从怀中拿出火石火镰,先把枯草点燃,等火旺起来,再逐渐添入干柴,片刻之间,一堆暖腾腾的篝火便升了起来。
篝火升起,徐继忠让徐朴脱下外衣,连同自己的外衣一起用一根树枝挑起来,竖在篝火旁烤着。
一边烘烤着衣服,徐继忠又不禁开始担心起夫人的安危,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依旧还在水里,还是已经靠岸?若是靠岸,又是停靠在了什么地方?有没有摆脱锦衣卫的追赶?
正想得出神,儿子徐朴忽然道:“爹爹,娘亲他们有秋木大师保护,不会有事。”
徐继忠蓦然回过神来,心道:“这孩子虽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