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莫菲紧握住他手,她觉身体倒不疼,却有些轻,发飘,头重脚轻的,但她不想在肖梅面前露出虚弱。
警车很快出了现场,听说有孕妇警察也不敢多耽搁,说“那家属赶快送孕妇就医。”另一方面带了肖梅回去做笔录。陈乔打横拦腰将陈莫菲抱起,放在副驾驶,帮她绑好安全带。陈莫菲发现陈乔帮着自己绑安全带的手都是哆嗦着的,他怎么扣也扣不上。到最后还是陈莫菲先是摸到了他的手,然后自己把安全带扣好。
陈乔跑步绕到司机位,打开车门,启动,发动汽车,他将薄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陈莫菲侧过脸去看他的侧脸,看见陈乔鼻尖上盈盈晶莹而细密的汗珠,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居然一览无遗。
陈乔挂了急诊,一连串检查下来并无大碍,但医嘱卧床观察两天。陈莫菲年龄不小了,不敢马虎大意,更何况在医院有什么状况也毕竟方便,于是并不坚持。只是需要再请假怕公司那边会有微词,再说工作也没来得及安排好,可事到如今也顾不了许多。
陈乔将住院手续办好,一切都打点整齐,派出所那边来了电话,说对方态度好,肯负全责,可是陈乔现在不愿意离开陈莫菲半步,只说孕妇情况还好,至于钱-----我们自己花得起,劳驾警察同志转告那女人一声,以后走路看着点儿。
就此销案。
陈莫菲让他忙自己的,大不了请个护工,可陈乔坚决不同意。
“再出状况怎么办?”
“不能。”
“你说不能就不能?”
“我说不能就不能。”
“真出了事儿怎么办?”
“那也是我和流年的儿子,关你什么事?”
“我------”陈乔一时语塞,幸好他反应够快。“我是他干爹!怎么着?”
陈莫菲倒被他逗得笑了。说我不愿意你这样,你有公务在身,更何况我们不吃不喝你不去厕所?
他几乎就要冲口而出,“我去卫生间也带着你,你背过身子去,不看罢了。”
陈乔怔愣的看着陈莫菲,像只呆雁。陈莫菲还在等他答案,久候不至,抬起头来,正与他目光接在一处,见他看自己的眼神如醉如痴,像傻了中了邪似的,不由面色一红,背过脸去。
只听身后陈乔幽幽出声:“莫菲,”他说,“我觉得这一辈子我不可能结婚了。”
陈莫菲不知该怎样接,只好沉默。
“你就让我照顾你吧,也许我一生只得这么一个机会照顾孕妇。跟你在一起,留在你身边,有时------”
陈莫菲听见身后的声音略有停顿,却并无后续,只得一声悠长喟叹。
“我-----”陈莫菲说,“我原也没什么好。”
陈乔脚下朝前挪了一步,伸出两支手来,不知怎样那样急切那样渴望将面前这女人拥入怀抱,但他手圈在半空,只有寂寞的空气供他环绕,他自己心里十分清楚,面前这女人无论如何也抱不得。
遂放下手臂打了个哈哈。
“谁说你了?我是说-----也不知道劳资找了那么多女人,就算没精尽人亡,估计生出来的小孩质量也不会太高,索性不要算了。以后就拿你----你们的儿子当我亲生儿子。”
恰巧护士进来,陈乔追着那护士问长问短,搞得那小护士十分不耐烦。
陈莫菲说瞧你把孩子给吓的,人当你是淫贼恶棍,妻子孕期想劈腿偷腥呢。
这话刚一出口便警觉自己说溜了嘴,刚刚恢复如初的脸色不由又红霞满天,陈乔也听出了端倪,心里倒是另外一重光景,喜孜孜偷眼瞧了陈莫菲,明明知道她不过是顺嘴说错话,却还是一遍又一遍在心里不停温习那句“妻子孕期......”
他想说,你若肯给我生个儿子,打死我我也不肯再去找别的女人,女人自个儿剥个精光扔我被窝里我都会不假辞色。
流年到美国只发来一条微信,说已平安落地,一切都好,若然也好,让他们勿念,嘱陈莫菲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末了,“爱你”,这两个字权作落款。
陈莫菲立于窗前,彼时已经是良夜深沉,医院里一过了八点就静寞,像她呆的这种单间还好,那种几个病人同住的大病房有时会喧闹个不休,人声嘈杂,还有吃喝拉撒都在床上的,那味道则更难以描述。陈莫菲就想人可真是复杂适应性又极强的生物,如果她陈莫菲不是经年累月、拼死拼活的打拼过,她今日也不能过上这种看似体面的优渥生活。然则纵然表面优渥又能如何,她内心却不一定如那些大病房里的人们心里敞亮。
陈乔晚上特意回去了一趟,他说医院的饭菜不好,他自己也吃不惯。陈莫菲倒不是想装傻,可也真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向人家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两人默默吃完了饭,陈乔也没走的意思。陈莫菲便下了逐客令。
陈乔倒理直气壮。
“有朋友来陪护吗?有家人来陪护吗?有人来陪护吗?除了我还有人吗?”
这一连几问倒还真把她给问住了,这也才想起自己都跟流年登记结婚有了身孕了竟然还没有跟自己的父母打过招呼,未免太过份。
于是抽出电话来跟陈乔打商量。
“怎么办?真该跟我父母说一声。”
“说呗。你又不是谁的粉头儿。”
陈莫菲就笑,说你原本不是国内长大的,怎么满嘴都是这些市井粗言?
陈乔靠在陪护床上,眼睛瞪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陈莫菲心里踌躇,不停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