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谁都没有料到,闵氏被如此不堪一击。就好像只是表面光鲜而内在早就被掏空了蛀空了,只要戳破了最外面薄薄一层,其实也就什么都不剩了。
败落得迅速,短短两三日间,闵氏在朝堂上活动的人几乎都落下了马。整个闵氏岌岌可危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若是再有些动作,就能将这氏族散得去。
玉清池之事所衍背后,萧氏一族也受牵连,但比起闵氏也不过就是损失了些皮毛而已。
“公主,刑部传来消息萧池……萧池受不住刑罚自尽了。”宫外有人穿了信进来,揽光正在审阅这几日递上来的奏折,连着头都没有抬起一眼。不待她吩咐来人下去,就已经是有一人接口道:“既然公主都知道,沉衍也不用再累述一遍了。”
林沉衍撩起袍子从外面踏了进来,语气平稳的说道。
揽光抬起头,见他仍是那一日的衣裳,眉宇间竟然带着几分乌青。她微一顿,手中捏着的那一只笔就停下来动作。闵氏能这么快落马,自然也同他这几日在刑部不无关系,撇开旁的不说,这人果真是有几分手段的。
“这几日……辛苦了。”
林沉衍苦笑着摇头,似乎又有什么事情并没有如意。他从袖子中掏出了一本明黄色的折子,默然无声的递在了揽光的面前。“这次的闵氏不过也只是……”言及此处,林沉衍笑了一声,要说的话大家都心知肚明,他话锋一转又道:“萧池哪里是在狱中自杀的?就他那样的人连个自杀的胆气都不曾有。”
揽光见他言语中略带了鄙薄之意,再联想他对付萧池的手段,倒真是……刻薄得要逼着人去死。那样的刑罚,若真是有点血性的男子的哪里能甘愿承受?就是手段狠毒如她,都忍不住要叹上一句……
可是,揽光却又偏偏轻笑了起来,挑着眉戏言道:“难道驸马以前和那人有过嫌隙?”
林沉衍不防她这样笑颜开问,眼目中惊诧一闪而过,但倒也是一本正经回道:“公主以为他胆敢有什么歪念,沉衍会饶他这么轻易的死?”这话的分明是平淡的,却带着一股言之必行的霸道之气。从他身上透出来,总有些叫人觉得不可思议和不适应。
揽光笑了笑,目光垂下正巧落在桌边上那一叠厚厚的皱着上。这奏折的上头正写着一个明晃晃的萧字,字体刚劲有力,像是用刀剑刻出的一样透着锋利。
是魏东臣的字。
“萧池是萧敏从派人做掉的,自己的亲侄子,他倒也真是下得了手。”林沉衍啧啧了两声,语气讥嘲,“不过,这些人的为了自身利益却又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他……人还在玉清池?”揽光之前却好像全然没有听见林沉衍的话,神情恍惚了一阵后突然打断着开口。
林沉衍自然明白她口中这人到底是谁,这份密折既然是魏东臣交给他的,必然也避不开要谈及此事。他点了点头,“绣衣使大人……很是尽责,若非他,又哪里能这样快速的办了闵氏?”
是了,这速度的确是快!
快得不可思议!
就好像是一把早已经磨得锋利无比的刀子,早就抵在了闵氏的咽喉上,只等时机就一刀毙命,甚至连呼救的机会都不曾有。
揽光缓慢的伸出手将这密折拉到了自己面前,而掀开后只看了一眼,就已经是有了骇然之色。
她接连着翻了数页,面上的神情愈加震惊。
“啪”的一声,揽光将这密折紧紧的合上,就好像里头的东西太过于惊悚一样,她甚至是用的双手反扣在这折子上。等平复了一会,她才骤然抬头,目光熠熠的盯着林沉衍。
“怎么?”他低声发问。
揽光思量着,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她反复咀嚼着他之前所说的那句话,点点异常又不可控制察觉了出来——绣衣使大人……很是尽责,若非他,又哪里能这样快速的办了闵氏?
太快了!
这才短短几日功夫,魏东臣就好像是将大膺朝堂上的局势排查得一清二楚了。
若单单是一个闵氏,揽光还尚可相信这是这位昔日相爷的手段过人。可眼下……这份罗列萧氏的密折又当如何解释?萧氏如此隐秘而详尽的恶事都罗列在了上头,这又岂是短短几日间能办得到的?
就算是昔日魏东臣门下之人顾念旧情纷纷效力,也不可能这样快就获得这密折上罪证!
绝不可能!
揽光吸了一口气,微凉的气息入喉,微微压制着她胸口翻滚的血气。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快?
纵然魏东臣手段过人,也不应当有这样的几近逆天的能力。
“你这几日去见过他了?”揽光平复中心中的惊诧,将目光又重新凝视在了不远处站立的那年轻男子身上。
“嗯。”林沉衍如实点头,他亦是毫不遮掩的说道:“公主若有疑问不防直问。”
揽光见他脸上坦坦荡荡,并无半分异常,便心头一松,摇了摇头沉吟着道:“这也都是他的意思?”其实问与不问,答案都是显而易见的。
她微微眯起眼,眼前似乎又有了当年的场景,过了会,才又收回了思绪。是了,一年之前的事情她都没有忘掉,更何况魏东臣?扫除四氏是他毕生之所愿,更何况这上头沾了他妻儿的血,只怕今日更加是执念入骨了。
“当年左右丞相各自为政,今日联手,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光景。”林沉衍见她有些神魂不守,忽然开口说道。
果然,揽光转过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