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缘了
东荒雨歇的时候,已经是近晌午了,常曦才回来小瀛洲。她猜想,那人应当离开了才对,否则他们再见面,颇有些尴尬的。无玦日常起居她倒是不担心的,毕竟他是东荒的少君,自有人看顾着。那孩子本身就是个勤快的孩子,上学的时候也从不曾懈怠。
她有些无精打采,到小瀛洲的时候,碰巧看见江晚似乎还在说什么,而对面那个人她也十分的眼熟。阅微学宫的一位授课师父,若她没有记错的话,今日似乎正是这位师父给无玦授课的。
常曦没有上前,只是将目光落在他们那里。江晚和那位仙君一道上前,行过礼后退居在两侧,等常曦询问。
“郁孤上君,今日怎么会在小瀛洲出现?”常曦淡淡问道,这位郁孤上君,平日是给阅微学宫教授剑术的,温文尔雅,她将无玦交给他,也十分的放心。
“回元君,少君今日不曾来进学,故来询问。”郁孤上君微微一笑,将此行目的道来。他们的少君,天资聪颖,不是那种会逃学的人,所以他有些担心,才会来询问。
无玦没去进学?常曦蹙眉,回头望向江晚。
“回禀元君,少君今日被紫微垣的那位帝君带走了。”江晚有些窘迫,她虽是东荒的上君,对其他人而言,身份显贵,可在天外天而言根本就不够看。“今晨起来,是江晚嘴笨,想起幽冥司千年花会,红花石蒜叶落花开,便同少君提了一提。”她说话的时候,已经十分愧疚,弯腰请罪。
常曦素来是个好说话的主君,这么多年来,也不曾在下臣面前发过什么火,可今日却有无名之火上来,她面『色』有些冷然,远远看过来的时候,背影修长,周遭都是寒意,“这里是东荒,江晚上君。”
江晚一听,双膝吓退,三拜请罪,面『色』十分惶恐,“江晚知罪,请元君息怒。”
常曦站在那里,寸步不曾移动,脸『色』十分难看。“本君以为你是一个知进退,守分寸的仙君,今日若非你是我东荒之人,本君都以为你是为紫微垣效力的。”
郁孤闻言,心中已知常曦生了怒意,上前拱手,深深一躬,“元君息怒,江晚上君对元君忠心不二,日月可昭,苍天可鉴,念其初犯,还请宽恕。”
“郁孤上君。”常曦正『色』呵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有错,那便去神殿面壁,本君不曾吩咐,你便不准起来,东荒一应事务,暂由愁余负责。”
“单凭元君处置。”江晚不曾反驳,再拜谢恩,便起身领罚去了。
“元君似乎处理得有些重了。”江晚走后,郁孤沉默片刻道。他们的元君,平日里话虽不多,但是深受他们的爱戴,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在于她的为人处世十分得民心,但今日一事,似乎不是元君的作风。
良久,常曦冷冷一笑,才淡淡道:“郁孤上君,东荒与紫微垣从来没有交情,你们要谨记。”
常曦的身影有些落索,遥望偌大的东荒,道:“往后无玦还有劳上君教导,他『性』子顽皮,你且多担待。”
郁孤会意,淡笑,“元君多虑,少君十分聪颖,只是年少,需要定『性』,将来定然也是一方豪杰。”
常曦却是一声叹息道:“但愿如此。”说罢,扬长而去。
郁孤站在小瀛洲望着常曦离去的背影,又环顾小瀛洲四周,若有所思,忽而轻笑。东荒有高岭之花,可望不可及,难为了好友一片痴心,可惜亦可叹。
幽冥司八百里黄泉,极目望去,不见当年黄沙莽莽。常曦已经不记得这些年,自己是否来过幽冥司,只是红花接天的黄泉,却给她十分的眼熟,却又寻不着只字片影,她那些零碎的记忆里,蹉跎辗转,已不复存在。
她站在黄泉那条路上,手抚过红花石蒜的花瓣,恍若隔世。
“常曦。”
有人在她身后叫道,常曦下意识回头,漫天花『色』中,那人一袭黄衣,衣袂飘飘,欲言又吃,仿佛这一声叫唤,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常曦心中有有些怪异,平静的如止水一般,沉默一阵,淡淡微笑,转身问道:“常曦不识,阁下是哪位仙君?”
花泣雪怔怔的望着常曦,面『色』有些苍白,语气上也带上了不可思议,低声问道:“你,真的不认识我?”她红了眼眶,语调中带上了颤抖。纵然多年过去,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当常曦出现在自己面前,那种带着陌生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时候,她却还是难过的不能自己。
幽冥司昏暗,除了这漫天的花海,还有血『色』的三途河,她所有不多,可常曦是一个,她们曾经把酒言欢,笑谈风月,何以几万年的光景,故人至疏,形同陌路。
“你与本君是旧识?”常曦问道。
花泣雪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她们可还算得上旧识?“你还记得阿姒吗?”
常曦不语,盯着面前的女子半刻,她本不想回答,却鬼使神差的开了口,道:“那是常曦的挚友。”
“是啊,她是你的挚友……”花泣雪十分落寞,几欲落泪。那年的事情,在几万年的时间里,消磨的只剩下只言片段,可玄女的情谊却还历历在目。
“小雪。”淮渎不知从哪里出来,见了面前的人,倒是一眼认出。纵光世间,能一袭青衣,却在这红『色』中都不逊的风华,除了东荒元君,世无其二。淮渎恭敬的拱手行礼:“淮渎拜见东荒元君。”
常曦点点头,对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