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之中。
朱以海和方国安等四人面面相觑。
只有傻子才想不明白,长平公主此来的目的。
这绝对不是凑巧。
世上凑巧的事多了去了。
虽然说得风淡云轻,可言下之意,依旧是那个待死的吴争。
朱以海心中大叹侥幸。
如果早一刻将吴争杀了,天知道长平公主还会不会现身。
如果长平去了福州隆武朝,那自己的监国位置,恐怕想保也保不住了。
朱以海还庆幸,来的是帝女。
如果来个皇子,那就真如同烫手山芋了。
留也不是……杀,也不是。
朱以海脸色渐渐变得沉稳。
“越国公。”
“臣在。”
“长平殿下的话,想必你也听见了。吴争有护驾之功,杀不得。”
方国安满肚子的羊驼奔跑,可他一样清楚,朱以海已经改变了立场。
虽然朱以海不足以压服自己,但朱以海加上王之仁,那自己就不得不伏低。
极不情愿的方国安沉声道:“臣听殿下的。”
朱以海遂展颜道:“孤就知道越国公识大体,既然如此,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越国公放心,孤会严厉斥责吴争,绝不会再有下次。”
方国安已经清楚今日无法如愿,于是道:“臣离开驻地已久,想今日便回钱塘江防线,这就向殿下辞行。”
朱以海脸色一沉,但很快恢复常态,他岂能听不出方国安话中的威胁意味?
他淡淡地说道:“越国公思忧极虑,乃朝廷之幸。钱塘江防线就劳烦越国公了。”
“臣告退。”
……。
吴争莫名其妙地被释放。
莫名其妙地被勒令即日去梁湖卫所上任。
其实在被士兵按在池塘石板上时,吴争也听见了众人恭迎长平公主的声音。
但在吴争看来,一个亡国公主,实在于时世无补。
吴争认为,长平公主其实不应该现身,一个女子能从京城逃出生天,就应该隐姓埋名,好好地过完一生。
看着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张煌言,吴争嘿嘿笑道:“张大哥,人算不如天算啊?”小绯闻
吴争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记耳光,不为别的,为的是那天自己傻不楞登地在周世民面前,说他老子的坏话。
吴争更想通了,连王之仁都无能为力,自己为何能莫名其妙地从方国安手中逃生。
交换,利益交换。
长平公主做为先帝嫡女,她的存在能使得朱以海有先天的合法性。
这才是朱以海会改变主意,拼着与方国安决裂,也要保住自己性命的理由。
吴争一拨马头,怒喝道:“池二憨,回庄集结人马,随我去绍兴府。”
这时,一个人影窜出,生生挡在吴争马前。
“你要去做什么?”小蛮冷冷地问道。
吴争木然,是啊,自己去做什么?
带兵闯王府,掳走长平公主?造反吗?
还是见到长平公主后,仅仅为了向她道声谢?
吴争突然觉得,自己象个傻子,不,就是个傻子!
“你不是傻子。”小蛮道,“至少在公主心里,你不是个傻子。公主说了,你有一颗常人无法企及的心。她说,照你心里的意思去做吧,她会为你祈福。待做到了极致,就算不成功,此生也无憾。”
吴争默默地听着。
小蛮道:“公主让你别去找她。她不属于吴庄,特别是身份暴露之后,你……不适合再去找她。”
话绝、意绝,便是不可挽回。
身份的差距,有时就如同不可逾越的鸿沟。
吴争突然开口问道:“她……还留下什么话?”
小蛮迟疑了一下,脸色微红道:“公主让你好好待……我。”
吴争仰头,看着天空中那些虚渺变幻的云彩,他意识到,自己或许错失了生命中一些美好的东西。
错过,便无法再追回。
这就是命运。
长平说的没错,自己就算去了绍兴府,能做些什么?
把她抢回来了吗?
让大明公主待在吴庄?呵呵!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吴争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二憨、小安,随我回庄集合队伍。”
池二憨一怔,他傻傻地问道,“少爷,还去绍兴府吗?”
吴争厉声道:“去个屁,去梁湖卫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