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车轮子滚动的飞快,一群亲戚跟在后面的样子,还是挺壮观的。
大伯二伯这回都没有再找借口了,甚至连偷着跑的心都没有了。
常父的背更是佝偻,常母被儿子面色苍白浑身大汗,怎么都叫不醒的样子吓坏了,一边跟着平车跑一边哭……
宋淑云对于这些一无所知,她现在正站在小小的常见身边。
时间突然改变了流速,她呼唤不出流光,也去不到别的地方,只能在常见的记忆中,跟着常见一通成长。
而那段记忆,是那么悲伤。
一个几岁的孩子,放在爷爷奶奶家,被长辈怂恿着几个哥哥虐待……
动辄打骂都是轻的,他们给他喂毛毛虫,踩他脚趾头,把他倒掉在树上,还要等邻居给放下来……
而他哭着去找爷爷告状的时候,换来的就是把他拴在院子里的柱子上。
他的玩伴,只有一直生了跳蚤的狗,也许狗也不愿意跟他玩,只是想要他兜里那半个白面馒头。
也许孤独不那么难熬了,但他每次都要被跳蚤咬到,而家里人发现以后,不会给他洗干净换一件衣服,只会把他扔在外面喂蚊子。
那是他第一次一个人过夜,夏日里漆黑的夜晚像是一头怪兽,他被吓得大哭,小小的肩膀缩成一团,不断的对着屋里那一盏小灯大喊。
他说他错了,不和哥哥闹了!
也不告状了!
不和小狗玩了!
也不让跳蚤咬了!
他求他们别不要他,求他们把自己带回去。
宋淑云像是没有实质一般,坐在他的身旁,他的绝望悲伤孤独和恐惧,一寸一寸都被她感知。
她想去抱抱这个孩子,想要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的心好过一些。
可她却办不到。
慢慢的天亮了起来。
被咬了一身包的常见似乎有些发烧。
他终究还是有些好运的,虽然没有等来爷爷奶奶的关心,可他等到了不放心的常母……
坐着客车回城的一路,常母哭成了泪人一般,她几次把常父的胸膛锤的咚咚作响,骂着常老头的心狠。
年轻的常父呆若木鸡的坐在她的身旁,看着收了惊吓睡着还时不时抽搐一下的儿子,一言不发。
这件事情对于常见打击极大,身体好了之后,似乎也有些呆傻,常父心痛不已,常母也悲伤至极。
两人寻了好多的办法,还很迷信的请了神,可都没有什么用。
最后,花了那时候对于两人来说,很大的一笔钱,送常见去看了心理医生。
当时的心理医生,还很少,大家对于他们有很大的偏见,总觉得他们是专门治疗精神病的一样。
两人也是无奈才出此下策,但结果却很是喜人。
常见一天天的恢复正常,但记忆也一天天的越来越少,最后干脆除了父母,什么人都不记得了……
重新敞开心扉总是需要时间,宋淑云就这样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一天天的长大,身体慢慢变好,也慢慢变胖。
看着他没有叛逆期的十几岁。
不够成熟的二十几岁。
悲痛欲绝的三十几岁。
四十几岁……
五十几岁……
六十几岁……
他从来都没有再想起那段记忆,甚至后来还想过去维系自己和爷爷的关系,可最终都是无果。
奶奶是愧对他的!
每次见他都要哭,爷爷就会在一边大发雷霆。
那个夜晚,不止成了他的心魔。
也成了那个唯唯诺诺的女人的心魔!
她因为一时的恐惧,没有忤逆自己强势的丈夫,这让她终生难安。
所以,未来的十几年间,她似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那个孩子绝望的哭声……
她也悄悄的弥补过,却被常母防的滴水不漏。
也让她余生郁郁寡欢,最终忧思成疾,不到五十便离世了
奶奶的早亡,让常父常母心生愧疚。
常见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所以远走他乡不愿再回来。
宋淑云便这样一直跟着他,和他一起求学,一同成长。
仿佛也变成了另一个常见,听他所听,想他所想,爱他所爱,恨他所恨,学他所学……
直到记忆中的常见终老为止。
她也跟着他一起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她早就经历过,可再次经历,还是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不过好在,流光的声音马上响起。
“快醒醒!快醒醒!你可不能跟常见的记忆融合,那时不符合规定的!”
宋淑云刚才还能感受到的恐怖和孤独一下子消散,快的让她什么也抓不住。
“我的天啊!你要吓死我嘛!你怎么能跟委托人的记忆融合呐!你要人格分裂嘛!快快快,赶紧醒过来!”
宋淑云被它吵的越来越精神,心中许多的疑问想要问,眼前却已经变得无比明亮了。
平车的声音在她身下响起,附近嘈杂的人声吵的她耳朵都有些疼。
她伸手挡了挡光线,却因她这一举动,惊动了一个女声。
“大夫大夫,我儿子醒了!我儿子醒了!你快看看……”
推平车的人赶紧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宋淑云。
宋淑云自己晃晃荡荡的从平车上坐了起来,用手扶着脑袋晃了晃,她如同经历了常见的一生,可醒过来的这一瞬间,她又觉得自己可能只是做了个梦……
刚才的头疼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围观的人说道:“对不起啊!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