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独秀本有几分小聪明,当下见明霜月晕倒,立即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好机会,便趁机叫嚷起来,口口声声说妹子被赵家害死了,要他们偿命。
之前两家刚刚定亲时,莫夫人曾去看卧病在床的明霜月,打听得是位才女,原本以为是个贞静又好脸面的丫头,只消三门来,严辞恫吓几句自然就镇住了。更不用说这门亲事乃是明守靖明知赵和远身有不妥依旧愿意答应的,这明霜月过了门,自然也得遵从父亲的意思,替他们赵家好生遮掩着才是。不想,明霜月却似是对一切一无所知,看到赵和远衣裳不整地炮制明独秀时,竟然惊叫着骂出了那番话来。
素来越是避讳事越怕人说,莫夫人听明霜月居然敢骂她最宝贝的儿子,不禁大怒起来。但还来不及发火,明霜月便软倒在地,拉着便听明独秀大叫起来,说死了人了。
这下莫夫人也是一惊,连忙叫旁边的嬷嬷过去查看。但明独秀却拦在她妹子身前不给其他人靠近:“人都被你们弄死了,现在是还怕死得不透想过来再捣鬼吗?”
她自入府后,赵和远对她皆是万般迁就,一应吃穿用度甚至还在自己之上,但却从没提过要给名份的事。一来二去,底下便渐有风声传出,说她是少爷在外相好的青楼女子。虽然被接进了府来,却是没法子给名份的。但到底赵和远正贪恋着她,虽然底下人都瞧不起她,却也不敢怠慢。如今见她居然叫新夫人为妹妹,底下人复又惊疑起来,却更不敢妄动了,见她拦着不让人碰明霜月,便就此罢手,只回过头来看着莫夫人,意思请她示下。
莫夫人却是素来厌恶明独秀的:只因为他,儿子同自己打了多少饥荒,在外头生了多少是非!若非明守靖软弱可欺,自愿退让,那赵家说不定就当真要身败名裂了。她舍不得责备小儿子,便迁怒于明独秀,认为这一切都是她挑唆的。
当下见明独秀口口声声地叫嚷着自己家逼死了人,莫夫人心急火燎之余,不觉又添了两分怒气,冷笑道:“大夫都没来看过,你就咬定她是死了,还不许人过去查看。你这是盼着她死还是怎么的?”
明独秀满心要借这个机会从赵家脱身,便仰起头说道:“我是她姐姐,她的事我最清楚!我妹子本就体弱,年前还大病了一场,大夫说一定不能受到惊吓,否则就是凶多吉少。如今你们强逼着她嫁了个废人,又当着她的面儿让那厮折辱于我,这般连番惊惧下来,她自是承受不住!她堂堂尚书嫡女秀,新嫁之身,居然就此葬送在你们手中,任你是什么将军府,只怕也难轻易抽身!”
莫夫人被她说得愣住,连忙又仔细看了明霜月几眼,见她眼睫紧闭,人事不知,胸口半分起伏也无,只当这小丫头真是惊怒交加一气死了,不禁有些着急。那天见明守靖轻易退让,她心里便有些瞧不起这亲家公,只当他枉自任了尚书一职,实际却是个纸糊的架子,口气稍大些就吓倒了。但无论如何,若让他知道女儿刚过门就被吓死了,再怎么好性儿也会发作起来,届时又是一桩麻烦。
正焦虑之际,却听明独秀又说道:“你们若不想事情声张出去,就速速将我们送去白府,届时在外公面前,我还可以替你们开脱几句,担保他老人家不会追究你们。否则,你们就等着闹个鱼死网破,自家的丑事传遍天下吧!”
如果换了其他人,这番威吓或许还能有几分效果。但莫夫人却也是个性子倔强的,兼之嫁了个将军丈夫,多少也染了几分军痞脾气。当下见明独秀一介被逐出家门、声名败坏的小女子也敢要挟自己,她不禁怒极反笑,说道:“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倚赖的白丞相会不会为了你这个行止不检声名全无的外孙女出头!”
说着,她吩咐道:“把她带到早准备下的那地方去,好生关押起来!你们早听我的话,何至于生出这些事来!”说到末一句时,却是瞅着儿子的。
赵和远刚刚只顾着穿衣裳,待听到母亲的话后,心中一急,刚要说让明独秀继续留在他院里,却见母亲满含警告地看了自己一眼。他虽然行事混账,但想到出事之后母亲为自己担忧奔走的一幕幕情形,犹豫一下,终是把求情的话咽了回去,心道:反正明独秀最多被关在偏院里,自己要继续炮制她不过换个地方而已。况且她见失了势,必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端着架子,说不定会对自己柔顺许多,倒也是桩好事。
这么一想,他便不再开口,只静静地站在一边。
见儿子这次罕有地不曾为那小妖精求情,莫夫人心内顿时舒畅了许多,又吩咐道:“快把少夫人扶到床上去,快去请个大夫来看看还有救没有。”
当下一个婆子应声前去请大夫,另外两个先将明霜月抬上了床,刚准备将明独秀带走时,却听到床上传来一阵细微的咳嗽声,却是明霜月缓过了气来,呛咳不止。
见她未死,莫夫人长长舒了一口气,同时也回过味来,不禁向明独秀怒目而视:“你这贱妇,居然胆敢唬诈我说她已经死了!连自己的亲生妹妹都忍心诅咒,可见定是个心肝歹毒坏透了的下作人!远儿,这般毒妇,你趁早离她远些!你若喜欢美人,娘亲再帮你找来便是。”
明独秀见用心被识破,心内不禁又生出一股绝望。她自从被送到赵府后,日日以泪洗面,一边哀叹想不通自己为何落到这般田地,一边又恨极了将自己拖入这无望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