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二位好汉受惊了……”陈叫山说,“今晚上你们先在此委屈一夜,明天还是回西内院住……”
张铁拳和刘神腿不知该说什么,现在似乎心中只有愧疚、惊惧,以及愧疚所带来的自责,惊惧之后的心有余悸,深深思索……
陈叫山离开后,张铁拳和刘神腿再也睡不着了,静静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不时传来一声叹息……
“兄弟,咱现在无处可去了啊!”刘神腿转过头来,感慨着,“无论咱们现在说什么,不说什么,余山奎都会忌惮,都会提防,都会恨……”
张铁拳遂即也沉沉叹息,“刘兄,咱把路走错了,现在弄得里外不是人,都是咱们糊涂啊……你说说看,跟着余山奎那号的人,辛辛苦苦到头来,咱能得到什么,咱能落个什么好?”
“哼……”刘神腿冷笑一声,颇带些自嘲的语气,“还落什么好呀?现在把咱命保住,能够活着,就是烧了高香了……”
两人静静躺着,用手抚弄着被子上的划痕,想着之前的打斗,刀锋挥来时的凶险……
“兄弟,我心里真是不服气啊……”刘神腿侧过身子,“兄弟你说,咱不比一般人差,怎么就落到今天这般田地了,弄得无处可去,寄人篱下,提心吊胆,睡觉都睡不踏实……咱到底错在哪儿了?”
张铁拳将枕头竖起来,身子朝上坐了坐,幽幽地说,“错在哪儿?错在咱没有跟对人呗……”
两人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寅时左右,下了一天的雨终于停了,窗外没了雨声,四遭愈发显得空寂,张铁拳和刘神腿躺在床上,越发睡不着了!
张铁拳忽然翻转身子,对刘神腿说,“刘兄,我忽然觉着,余山奎他们既然敢派人来杀咱们,咱们再替他们保守秘密,就没有啥意义了,你觉得呢?”
刘神腿在黑暗中,默默点着头,深吸一口气,“是啊……咱说与不说,说是说非,说黑说白,都是一样的了……”
“要不这样,咱把余山奎弄的那些事儿,全部告诉陈叫山?”张铁拳说,“咱现在既然里外不是人,就总要占住一头吧?”
刘神腿没有立刻接话,沉默片刻,便说,“也倒是,这些东西,搁在咱肚子里,烂光烂净,也没啥用,咱告诉陈叫山,陈叫山就念着咱的好,咱倒不至于啥都捞不着,一头都占不住了……”
天刚亮时,毛蛋又来给张铁拳和刘神腿送饭,食盒里装的是八宝粥和花卷,张铁拳便对毛蛋说,“小兄弟,麻烦你叫一下陈队长,我们有事儿跟他说……”
陈叫山赶来仓房第一句话,却是,“二位好汉,西内院那边我正在拾掇,等会儿我就让二位好汉搬过去……”说着,便俯下身子,端起火盆,准备先朝西内院那边搬……
“陈队长……”刘神腿说,“你莫忙,我们跟你说点事儿……”
陈叫山转过身来,看了他们一眼,放下火盆,拍拍两手,走了过来。, 。
“陈队长……”张铁拳稍微顿了顿,说,“其实,余山奎他们那儿,红椿木多得很,都是前阵子偷偷砍运回来的……”
张铁拳和刘神腿你一言,我一语,将整个“釜底抽薪”计划的过程,全部说了出来……当然,限于他们所能知道的范围,他们只提说到了余团长、闫队长、何老板、孙县长,并不知道还有谭师爷和梁州万家的参与……
陈叫山坐在床边,静静地听着,默默地想着……
“陈队长,他们那批红椿木,就藏在东面的宋城窑场里,码得跟山一样……”
“那地方虽然偏僻、隐蔽,但防守很薄弱,有二三十人,二三十杆枪,稳稳拿下了……”
陈叫山点点头,若有所思,而后说,“谢谢两位兄弟……”
这时,大头和二虎过来了,进门便说,“队长,梁州大船帮万洪天的少爷万青林来了,说要见你……”
对于梁州一霸万洪天,陈叫山最初是听姚秉儒提及的,因为混天王种植的鸦片,最主要的销售地,便是梁州,混天王与万洪天算是老相识了。第二次听说万洪天,并知道梁州大船帮的一些事儿,则是取湫回来的路上,听骆帮主说起的……
陈叫山便朝张铁拳和刘神腿拱手告别,“两位兄弟,你们好好歇着,我去会会客人……”
万青林昨夜许是在床上折腾得狠了,坐在西内院里,哈欠连天,四下打量着,显得百无聊奈。一见到陈叫山,居然连屁股都没有抬,偏着脑袋打量着陈叫山,而后说,“陈叫山,陈队长,请坐……”
陈叫山淡淡一笑,心中却颇为不快:此人傲慢无礼不说,还有些自以为是,这是我卢家的地方,我陈叫山的地盘,现在好像你万青林是主人,我陈叫山倒成客人了。就算是主客之相见,主人这般傲慢,客人又怎会心里舒服呢?
陈叫山刚坐下不久,老爷、夫人、骆帮主、侯今春、谭师爷居然也都来了。
万青林见了卢老爷和夫人,只是屁股半抬了一下,敷衍着拱手,“卢老爷好,卢夫人好……”对于一旁的骆帮主、侯今春、谭师爷,则是置若罔闻,根本不予搭理……
夫人看了一眼陈叫山,手里的念珠便数了起来,眼睛了闭了起来,再不言语。
老爷先礼貌性地同万青林聊了几句,问了问万洪天万老爷近来身体如何,忙与不忙等等不咸不淡的话题,接着,便再没有更多的话说了。
谭师爷见气氛有些尴尬,便说,“万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