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万胜果然还没睡觉,一听陈叫山来了,亲自来到客厅外迎接,“大勇兄弟,来来来,快屋里坐,屋里坐……”
陈叫山在客厅坐定后,朱万胜命人为陈叫山沏好了茶,便对手下人说,“你们早些休息吧,茶水我们自己添……”
两人在客厅坐着,端着茶杯,浅浅地喝茶,悠悠地吹着热气,似乎都在等对方说话。--
在朱万胜看来,陈叫山并没有将查验凭单买卖的事儿,向外透‘露’,觉着陈叫山此人,确实还是‘挺’聪明的……
在陈叫山感觉里,朱万胜在颅商行地位非同一般,他年纪比王盛川大得多,论阅历,论能力,皆不在王盛川之下。
可是,为何王盛川是帮头,朱万胜却是客首老大,略略地低人一头呢?也许,这内中的许多缘由,如能了解清楚,对于自己刺杀王盛川,大有裨益!
陈叫山和朱万胜在白天时,密谈的查验凭单的买卖,现在看,一时半会儿是不好做了……
因而,两人都在等对方说话……
两人都觉得对方有话给自己说……
陈叫山之所以不先说话,是担心言语过于突兀,反倒引起朱万胜的警觉……
而朱万胜之所以不先说话,是怕话题不当,将陈叫山拱手推到王盛川那边的阵营了。或者说,朱万胜现在不了解,陈叫山究竟是不是王盛川派人试探自己的……
“大哥,夜这么深了,咱喝这么酽的茶,只怕晚上都睡不好觉呢!”陈叫山思谋一番,决定还是先开口,打破沉默,消解隐隐的等待之尴尬……
陈叫山这一句话,平平常常,却意蕴丰富,有暗示,有双关,有引申,有各种可能的猜测‘性’……
“呵呵,我只要心里不装事儿,就是再酽的茶喝了,照样睡得呼噜连天!”朱万胜将茶杯缓缓放下,看向陈叫山说,“但如果人心里有事儿,就是喝白开水,也还是睡不好的……”
“大哥,我心里就装着事儿呢,今晚上还真怕是睡不好觉……”陈叫山说。
朱万胜“哦”了一声,猛地一抬手,“你先别说出来,我来猜猜……”
“你担心你们船队,担心你不在船队里,手下兄弟容易出‘乱’子,对吧?”
陈叫山摇了摇头。.
“你心里有疙瘩解不开,你在想,为什么你刚一到黄叶铺来,我就跟你提说凭单买卖的事儿,这会不会是在故意试探你什么,对吧?”
陈叫山又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在琢磨,帮头为何要将你留下来,对吧?”
陈叫山还是摇了摇头。
朱万胜重又端起茶杯,浅浅喝一口,“哦,那你说说看,你心里到底是啥事儿?”
“情况是这……”陈叫山机警地四下看了看,朱万胜便说,“在我这里,你放开说话,大声说,拒说……”
“是这情况……白天的时候,大哥不是和我说过买卖的事儿嘛,并约我子时过来细谈……”陈叫山略略顿了下,又说,“可是,晚上我往大哥这儿来的时候,我发现,处处有人盯梢,有人一直跟踪我呢!”
朱万胜端着茶杯,在手掌里微微地椅,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哦?”并无多言……
“大哥,我就寻思,是不是咱白天在茅房那儿说的话,被人给听见了,然后报告给帮头了?”陈叫山面‘露’焦愁之‘色’,“帮头会不会故意把我留下来,将我当‘药’引子,对付大哥你啊?”
“他敢……”朱万胜将茶杯重重朝茶几一放,声音兀自变高,遂即,又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激’动了,便又笑了起来,掩饰着,“兄弟,你多虑了……”
这一句“他敢”,陈叫山觉得,此行已然不虚!
陈叫山看着朱万胜方才‘激’动的样子,心中对许多的事儿,就越发地明悟,由此变得清晰了……
上午时,陈叫山与金娃银娃,在王宅正‘门’前遇到了弓箭老七尤成,尤成对金娃的一句戏虐之言,“金娃,啥时候再接新媳‘妇’啊?这回瞅上了皙气的,先领我那儿去,我帮你审断审断哈!”使得银娃站在老七背后,气得牙根紧咬,恨不得一拳朝老七脊背上砸去……
其后,陈叫山和金娃银娃朝王宅侧‘门’走去时,金娃对银娃说,“银娃,我看这样,我跟陈帮主进去就成了,你到马术客那儿去,找咱们的铁兄弟,就说……就说杀独角龙的日子不远了,让兄弟们多多留意配合着……”
陈叫山觉得自己初来乍到,许多事儿都还没有探清楚,不能如此贸然冲动,自己也好,金娃银娃两兄弟也好,不能使其陷入被动凶险之中……
可当时三人所站的王宅院墙外,又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倘若三人站在一处,‘交’头接耳,必然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陈叫山故意将褡裢的钱散落在地,借着捡钱之机,暗暗地劝说金娃和银娃……
并且,陈叫山从褡裢里掏出一把银元,递给银娃,“事不宜迟,你就先到马术客那儿去,你可以把这些钱散给你们那些好兄弟,但千万记住,不要说刺杀的事儿!”
陈叫山心里很清楚:金娃银娃所说的那些铁兄弟,即便不将刺杀之事说于他们,但若‘欲’时时处处地让兄弟们关照帮忙,钱这东西,是不能少的,可以用于打点,正所谓,受人钱财,替人消灾嘛!
可是金娃银娃不要陈叫山的钱,三人在推搡之间,便被朱万胜看见了……
朱万胜看见陈